马春道:“听公爹说。咱家在北京有亲戚。不如去亲戚家借住。剩下的钱给他们买点果子啥的多好。”
陈北想到父亲确实交代过。到北京以后去看看薛大叔。于是同意:“好吧。先去薛大叔家。我叫个车。”
马春道:“远不。不远走着去吧。”看到陈北脸色不好看。心中自责。男人腿脚不好咋能走远路。赶紧改口:“叫车就叫车。随你。”
解放初期。公共交通不发达。还有不少拉脚的三轮。陈北叫了一辆。爬上去坐下。行李箱子放上去。就沒马春的位置了。
“沒事。我跟着跑就行。”马春说。
于是。三轮在前面蹬。马春在后面小跑。一路上引來不少目光。陈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來到头发胡同薛家。紫光车厂的牌子早已不在。门前打扫的干干净净。上前敲门。是四宝來开的门。听说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是陈大叔的儿子。顿时惊叫起來:“娘。有亲戚來了。”
杏儿急忙出來招呼。亲热的不得了。得知他们是來旅游结婚的。立刻道:“不住饭店就对了。家里现成的房子。有那钱买只烧鸡吃到肚子里多好。”
到了下班时间。宝庆回來了。他现在是脱产干部。区里的人民代表。腰杆比以前挺直了许多。说话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就住家里。现成的新被子新褥子。”宝庆道。
宝庆两口子对马春尤其欣赏。直夸陈北有眼光。有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晚饭吃的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当晚。陈北夫妻就住在薛家厢房里。铺盖的是本來给大栓结婚预备的崭新被褥。
第二天。宝庆特地去运输公司请了假。借了一辆三轮。亲自带陈北两口子游览北京城。第一站自然是天安门。
看到天安门城楼。毛主席画像。还有门楼两旁的标语。马春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广场上有拍照留念的摊子。很多來自全国各地的群众排队照相。马春也要去照。陈北道:“你凑什么热闹呢。我带了相机的。”从包里拿出德国进口的蔡司相机。摘下了镜头盖。
马春有些拘谨。但一会儿就放开了。高兴地像个孩子。摆了很多姿势让陈北拍照。又找人帮自己和陈北拍了几张合影。
接下來参观故宫博物院。紫禁城宏伟的气势将马春彻底震慑。继而是深深的愤怒:“皇帝耗费不知道多少民脂民膏。就为自己享受。真是罪大恶极。”
宝庆呵呵一笑:“说到皇帝。你公爹和宣统皇帝还是朋友呢。”
马春道:“啊。公爹咋和谁都是朋友。”
宝庆道:“可不是么。你公爹是个传奇人物。当年他和溥仪约架。最后得了黄马褂和蓝翎侍卫的头衔。这事儿他沒讲过。”
陈北道:“沒听爸爸说过。”
宝庆道:“你爸爸还是梁启超的弟子。辜鸿铭和刘师培的学生。熊希龄的忘年交。当年那些事儿。真是三天三夜说不完。”
马春瞪着迷茫的眼睛。这些名字她一个也不知道。
宝庆道:“哦。对了。他还给李大钊先生拉过车。”
“哎呀。公爹认识李大钊。”这回马春兴奋起來。
宝庆嘿嘿一笑:“可不嘛。当年你公爹在北大学堂认识不少朋友。有一个是你们做梦也猜不到的。”
马春道:“薛大叔您别卖关子呢。快说吧。”
宝庆道:“那就是毛主席。”
马春的嘴张大了。再也合不拢。公爹竟然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几十年的老交情。这实在是太震撼了。
游完了紫禁城。薛大叔蹬着三轮带他们又去了后海、雍和宫、颐和园和圆明园等名胜古迹。尝了北京城各种小吃。全聚德烤鸭、东來顺羊肉。豆汁焦圈爆豆卤煮。尝了一个遍。
在北京足足玩了一个星期。终于该回去了。宝庆买了一大堆礼物让小两口带回去。马春感动的直掉泪。
“咱两家以后要经常走动。沒事就到北京來转转。” 宝庆和杏儿这样说。
归途坐的是火车。陈北做主买的软卧。趁着婚假还有时间。去上海再玩一圈。
上海这边也有人接待。鉴冰阿姨常年留守上海。管理陈家的产业。还有李耀廷叔叔也是必须要看望的长辈。
可是很不巧。李耀廷不在上海。听说他不久前去香港探亲了。李叔叔的一对儿女早年在英国留学。后來就一直沒回來。解放后更不敢回來。去了香港发展。据说李耀廷赴港探亲。是潘汉年副市长特批的哩。
陈北和马春在上海逛了外滩和淮海路。晚上就住在自家的园洋房里。早饭面包牛奶。中午是牛排红酒。晚上又是上海本帮菜。鉴冰还带他们去品尝了不少上海风味小吃。给马春订做了好几套衣服鞋子。最后又去复旦大学看望了弟弟陈南。
婚假快用完了。两人踏上归途。回去的轮船上坐的是豪华二等舱。马春感慨万千:“整天过这样的剥削阶级生活。想不被腐化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