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枫眼睛一亮。这个肖遥。果然非同凡响。这样的人都能找到。随即就听伍山解释:“整个历城县也就三五台大货车。找到这老兄闲聊。嘿嘿---”
刘枫和司国安对视一眼。恐怕事情远沒有那么简单。仅仅是看那司机畏畏缩缩的模样。似乎受过这二位的苦头。但是这时候俩人权作不知。还是掌握第一手证据要紧。
其实在地方上。很多东西都是欺上不瞒下的。上面耳目闭塞。反倒是乡里乡亲的。对很多当地干部的腐败情况了如指掌。一切正如老支书所说。当初黄素馨和她的团队为这里准备的建筑材料。全部被县委书记拉走了。
给他的小保姆。也就是老太太口中的像“潘金 莲”的那位。盖了一栋三层小楼。至于那些校服桌椅。也都被拉到乡里中心校。充门面去了。
至于那个培训名额。这个司机也听说了。小保姆十七岁正在上初三的弟弟。因为这个名额还大操大办了一回。据说。当时的场面极为隆重。县里大大小小的头头全部到场。光是礼金就用丝口袋装。
司国安的脸更黑了。他收起微型录音机。让司机在本子上签名留下联系方式。地址。又把司机的身份证和驾驶证分别誊抄一遍。这时候货物也都卸完了。刘枫邀请司机一起吃饭。
司机刚想拒绝。那边肖遥眼睛一立。司机赶紧连连点头:“好好好。听您安排。”
开饭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赵世军刚好从小煤窑回來。见到刘枫埋怨道:“刘同志。您來了我们是举双手欢迎啊。您瞧瞧。这次又让您破费。实在是太---”
刘枫笑道:“能够给孩子们带來一点温暖。是我的荣幸。赵老师就不要客气了。來。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团中央的徐甲同志。这位是中纪委的司国安同志。这两位肖遥和伍山。都是教育部的干部。”
席间。刘枫问起函授名额的事情。赵世军洒脱的摆摆手:“嘿。那东西有沒有我还不是一样教学。再说我很快就能攒够函授的钱了。有他五八沒他四十。回头我自己钱函授。不要他那个名额又如何。”
所有的村民商定。轮流为赵世军老师守灵。徐甲和司国安站在灵棚外边。看着这令人心酸的一幕。两人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任谁也沒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赵世军叹口气:“其实我倒是沒什么。可是那些桌椅和建筑材料被拉走。实在是太让人气愤了。当时都打起來了。好悬闹出人命。还是县局來了三十几个警 察。才强行拉走的材料。”
村民们一个个赶到了。女人们都哭起來。赵老师这些年为孩子们付出的一切。家长们都记在心里。村民们也穷。但是总是用他们独特的方式一点点回报赵世军。
早在年前。刘枫和黄素馨就为学校准备了开春后建校的建筑材料。只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县委书记给贪占了。就像当初单于乡那一幕。在这个昏暗的祠堂讲课。看着这些有可能因为光线暗淡而近视的学生。刘枫真的想见见那个书记。
刘枫心一沉。顾不得宣布下课。拔脚向外就跑。赵世军今天去窑上算账。到现在还沒有回來。千万不要是这个好心的老师出事。等到刘枫跟着众人來到后山窑口的时候。看到三具尸体摆在那里。
赵世军的妇人來了。一下子扑到早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赵世军身上。嚎啕大哭:“他爸呀他爸呀。啊啊啊。你咋就走了呢。啊啊啊。娃还小。啊啊啊。学生们还等着你上课呢。”
可是此刻。那个整天笑眯眯的赵老师不在了。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睡得那样安详。那样平静。刘枫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他紧紧的攥起双拳。这个帐要记在那个狗屁书记的头上。
第二天上午。刘枫为赵世军代课。他曾经來过。历城县很多人认识这位英俊的上级领导。不方便去调查取证。徐甲、司国安、肖遥和伍山前往历城县和小保姆的家乡分别调查取证。务必做到铁证如山。
刘枫不知道这些官员的上级是不是脑子秀逗了。难道说美国和欧洲那些极度繁华之地。真的有适合这些贫穷地区。适合发展的项目或者模仿学习的方向。
可是现在。一个优秀到民办教师就这样走了。
当他看到赵世军那张黝黑的面孔。刘枫感觉自己的心好痛。多好的一位教师。像赵世军这样的民办教师。一年的补贴还沒有正式教师两个月的薪水多。
上一次教育部的考察组下來的时候。就曾经向县里建议。取缔这种危险的小煤窑。但是并沒有得到地方官员的响应。刘枫并不是包打天下的大能超人。很多事情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徐甲正色道:“那个名额是教育部专门为了补偿和奖励民办教师的。这项工程受到上级首长的高度重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上面徇私舞弊。抓到了严惩不贷。”
等到徐甲和司国安几个从历城县返回來的时候。赵世军已经入殓了。棺椁是昨天那位老太太献出來的。那是她老人家的寿材。准备了十几年了。
司国安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无法无天。”
徐甲郑重的承诺。赵世军犹豫半晌。点点头:“行。明天我就找老板结账。专心教书。省得耽误孩子们。其实就算你们不來。再过一个月我也不干了。学费马上就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