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四周太过安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沉重的声音，像是辗压在心上一样，沉重到窒息。

她还记得，那一天的他，是那样的英俊潇洒，风华绝代。

或许大家都察觉到了莫凡大限将近，在凤语宁推着他进入帝京之后，所有的人眼眶都红了。

“我死了，你怎么办？”莫凡又开口，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痛惜，一丝无奈，“我一直不敢死，我怕我死了你变成一个人，会寂寞、会孤单……”

她交代众人不要跟着，自己推着莫凡，走在空无一人的帝京街道上。

可是，看着莫凡一点点老去，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耗尽，她的心里就忍不住难过。

即使当时觉得他脑子不正常，但她也被他惊艳到了，他那戏谑的笑、邪气的笑、讥讽的笑，都深深的刻在她的脑子里。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她似乎都还能看到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样子。

“语宁……”良久，莫凡突然开口。

八十年的朝夕相处，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每天在念念叨叨，一边嫌弃着她一边关心着她。

几个孩子止住脚步，对着城门的方向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年轻时的他，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万众瞩目。

抬头，脸上一片湿润。

街上积雪早已经清扫干净，凤语宁推着轮椅走得格外轻松。

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坐在石登上，一时静默无语。

几个孩子们也已经到了，他们想跟上去，却被管家拦住了。

即使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正的到来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自己有多舍不得他死。

可是，好像只是一眨眼，他就已经老了，老了以后的他，和所有的老头子一样，一身的病，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

年轻时，他经常这样和她开玩笑，回应他的，不是她的拳头即使她的飞踹。

“先生现在应该最想和凤姑娘单独相处，你们不要去打扰他，就让他最后走得开心一点吧……”管家说完，眼眶已经盈满了泪水。

当年那个狂妄霸道自恋的男人，如今竟已经变得这么老了！

“我在，怎么了？”凤语宁急忙走到莫凡面前蹲下，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那个清风院也是莫凡最喜欢去的地方，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更是喜欢到这边的院子里，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

莫凡突然笑了，浑浊的眼中透出温柔的目光，“我想上你，你也愿意吗？”

“只要你别死，我就让你上。”她已经不想考虑那么多了，她自知道自己不想让他死。

莫凡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如果八十年前你说这句话，我一定会很高兴，可惜……现在我已经不行了。”

不管是那方面，还是身体，都已经不行了。

凤语宁紧咬着唇，趴在莫凡的膝盖上，压抑着声音轻轻颤抖。

天空中，被云雾遮挡的太阳，突然露了出来，炽烈的阳光瞬间洒满大地，镀上一层如梦如幻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