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搀着上官靖羽往上走,山路陡峭,一侧皆是悬崖峭壁。两人并肩走,脚下也只剩一步之余,极为惊险。
走了足足三四个时辰,才算到了谷口。
微凉的风,吹去周身的倦怠。
入了谷口,眼前豁然开朗。
无人看守的十里桃林,外头秋意正浓,此处却桃正开,颜色极好。只是这僻静之地,像似有人打理过,桃树底下没有半点杂草。桃林深处的竹楼,清新雅致。
芙蕖吩咐了一声,随行的两名护院便七手八脚的将包裹抬进了竹楼。
里头的主卧早已被人收拾得干净,点着清新怡人的蔷薇香。
淡淡的香,却是她最喜欢的。
“小姐,相爷想得真周到。”芙蕖道,“瞧这帘子都新的,还是小姐最喜欢的蔷薇图案。相爷待小姐,果然是极好的!”
上官靖羽颔首,却是心下生疑:爹何时变得这样心细如尘?
“小姐,咱不知道地窖在哪。何况相爷吩咐过,小姐不可饮酒。”芙蕖收拾了碗筷。
心,揪着疼。
彼时,他又在哪?
她坐在那里,抱紧了双膝,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只要她改变原来的轨迹,只要她不再朝着原来的路继续走,她就可以改变十年后的惨烈。
桃谷本就偏僻难行,鲜少有外人进来,山脚下虽然有个不大不小的市镇,却也无人愿意上山。自她母亲死后,桃谷就荒废了。
见状,芙蕖也不好再开口,只是站在一侧,静静陪着。
上官靖羽苦笑,这么说,他知道自己的病情,知道她……是个瞎子。
当年这桃谷是她父母定情之处,彼时上官凤也不过是个赶考的布衣,因为途中耽搁了行程想要抄近路赴东都。哪知这山路嶙峋,悬在了半道上,险些殒命。
上官靖羽摇着头,扶着门框缓步出去,而后坐在了竹楼的台阶上。
“小姐,这里的桃比外头的好看。”芙蕖道。
她看不见,只能用白皙的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抚过布包上头的纹路,双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芙蕖,看看房间里还有什么。”
可是后来呢?
“想不到鬼医没来,来的却是你。”她勾了唇,笑得微凉。
“小姐放心,等鬼医来了,一定能治好小姐的眼睛。”芙蕖默默的收拾着房间,将衣服都叠进柜子里,“相爷待小姐真好,连柜子里都放着一包蔷薇的干。”
等等,他怎么会来这样?而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也在这里?
入夜的时候,满山谷的鸟鸣虫语,空气里透着青草和桃的混合香气。
“好看就好看,说对不起作甚。纵然我看不见,难道还不许你看着吗?”她淡淡的说着,将视线投向外头。
上官靖羽晒笑,“敢问,如此相逢是好还是不好?”
她不会忘记刀子刺入眼眶,使劲剜割双目的疼痛。
“奉家师之命,来为一位贵人治眼睛。”重锡口吻若云淡风轻,却又好似故友重逢,随和而温润,“我也想不到,竟会是你。赋兴楼一别,如今以这种方式相见,倒也是缘分。”
上官靖羽低低的应了一声,依然没有开口。
上官靖羽站在窗口,侧过身子笑道,“哪儿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