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锡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芙蕖摇头,想了想才道,“桃开得极好,较外头更红一些。”
上官靖羽一笑,“我倒没有这样小气,只不过孤男寡女确实不宜长久相处。”既然被他看出,她也不必躲闪。
尽管这一世,她或许做不了木风雨的徒弟,可心里却只认他为师。
原想着,能习得一星半点的岐黄之术,也能帮衬萧东离,护他百岁无忧。
他低眉,看见她袖中微微握紧的拳头。
就算不信重锡,她也信鬼医,信师父。
“记住了。”芙蕖急忙接过素颜递来的瓷瓶,如获至宝的捧在掌心。转头,却见上官靖羽已经走出去,不由的紧忙去追。
可惜最后,她连自己都护不了……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悲凉与无奈,却无法感同身受,她历经大悲大喜之后,逐渐沉淀下来的沧桑与隐忍。
烛光下,重锡面冠如玉,精致的脸上浮现着异样的素白。若粉团捏成的人儿,剑眉星目,轮廓绝美,只是那一双犀利的眸子教人不敢直视。
哪知身后的重锡竟叫了一声,“芙蕖姑娘请留步。”
仿佛想起这些,他又抬头凝视面无波澜的她,眼底的光紧跟着黯淡了几分。
“小姐闺誉,自然是最重要的。”重锡一圈又一圈的将玉蚕丝沿着虎口缠绕着,眼眸微垂不叫人看清他此刻的神色。然,不管何等神色,她都看不见。
上官靖羽犹豫着。
“你猜。”重锡也不多语,只是顺着她的话笑说。
芙蕖不安的望着外头,夜色下随风摇曳的桃,整个人都显得焦虑,“重公子真会说笑,此处常年不见人来,怎么可能有鲜血染就?”
上官靖羽起身,面上没有半点表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岔开话题,救死扶伤是其本分,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我信你。”上官靖羽循着他的声音望去,烛光下,姣好的面庞微微泛白。
芙蕖捏紧了手心里的瓶子,勉强笑道,“这话可不敢跟小姐说,小姐身子不好,勿惊着小姐。”
“因为这里四季如春。”芙蕖应道。
重锡却摇了头,勾唇道,“错。因为这里的桃,是用鲜血染就的。”
重锡点头,“那是自然,谈笑之语,不说第二遍。”
鼻子微微泛酸,眼眶里有湿润的东西在不断蔓延,她哽咽了一下,只道一个字,“好。”
“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好吗?”素颜扭头望着他。
桃在他手中轻轻一握,瓣瞬时纷纷而落,“有必要知道吗?”
闻言,素颜稍稍一顿,“师兄你……”
重锡抬手,示意她无谓再继续说下去,一声轻叹,举目望着黑夜里的桃。开再好,深陷黑暗又能怎样?
低眉,他将手搭在自己的双膝处,手背上青筋暴起,终归只是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