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细碎的声音，那是素颜已经开始准备药浴。

“我总想着，能有一天走到她面前……如今都不重要了。”他低低的说着，口吻极其悲凉，“总盼着晚一些再晚一些，却没想到险些害了她。这双眼睛，终归是要还给她的。”

素颜蹙眉，“这话什么意思？”

见他不再应声，素颜也只能撅着嘴离开。

望着烟雾缭绕的浴桶，黑漆漆的药汤泛着浓郁的气息。

可她推开房门，却看见年玉莹与萧东离同榻而眠。天知道那一刻，她的心有多疼。就好像有刀子，慢慢的割，亲眼看着自己血流成河。

“莫怕，有我。”他低语，望着素颜将一桶桶药汤倒入浴桶中，最后放下了手中的水桶，“别教人进来。”

“连皇帝也管不得？”素颜不信。

*

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在下眼睑处落着斑驳的剪影。

“师兄？”素颜看着空荡荡的浴桶，想了想才道，“师父给的药丸到底是什么？何以说世间无双？什么药如此珍贵？”

重锡抬眸瞥了她一眼，眼底的光幽邃而清冷，“空有万岁之名，难逃百年之身。”

他再好，也是个残废。

*

是啊，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阿靖没事，只要她好好的，那就足够了。他想要的，想做的，不是一直如此吗？何曾改过初衷？

你负我！

他只是抱紧了怀中的女子，唇边笑意清浅，“那你去问师父吧。”

房内难得寂静下来，重锡靠着床柱，将她揽入怀中，一如既往的教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之上。掌心贴着她的面颊，唇浅浅的抵在她的眉心。双眸微合，唇角不经意的牵起迷人的弧度。

刽子手举起刀，鲜血飞溅，爹的脑袋滚落在地……上官家那么多人的性命，转瞬即逝。

重锡回过神，见素颜已经撩开了床幔，正极为不解的盯着他。

他说，阿靖，我此生绝不负你。

她微怔，继而轻叹一声走出门，将房门轻轻合上。

她看见萧东离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拾阶走上金銮殿，而后一呼百应，成为坐拥天下之君。

阿靖，就这样抱着你可好？一直就这样下去。

“命中注定，拿什么去求？求人……不如求己。”语罢，竟是一声如释重负的吐气，“去准备药浴。”

可是再疼也疼不过爹啊！

素颜点了头，“可是师父说过，你必须有个抉择。”

黑暗中，上官靖羽觉得自己走在一条冰冷的道路上。

舍不得唇齿间的美好。

可是再舍不得，也要先治好她的眼睛，不能让这一次的事情再有机会发生。

深吸一口气，重锡将上官靖羽打横抱起，“以后，再也做不到你要的，走遍名川大山。但我……不悔！”

语罢，他终于站起身，抱着她一步一顿朝着浴桶走去。

那一刻，他宛若抱着自己的全世界，恨不能将她融在生命里，融入血液中。每走一步，何其沉重，却也如此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