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命？”上官靖羽低吟，继而笑道，“改日我还要谢谢鬼医，必定登门拜访。”

“不必了。”提及鬼医，素颜的面色一紧，“师父说过，缘尽就不必再见。”

上官靖羽的心，忽然漏跳一拍。

不知为何，素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竟想起重锡的埙声。

他真的去见鬼医？

还是如素颜所言，一旦治好她的眼睛，这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罢了，本就不曾期待过，何必妄念太多。只是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素颜没有再说话，继续闷头啃着苹果。

*

待吃过了晚饭，上官靖羽便想留下素颜，去厢房一趟。哪知素颜跟着她不放，这架势让上官靖羽都有些无奈。

上官靖羽一笑，四姨娘越发的聪明了。

“这是哪里？”海润揉着生疼的太阳穴。

“他如今这般狼狈，姐姐带他过来又有何用？”上官致远蹙眉，“听说他当初是因为辱骂父亲才会下狱，那必定是恨极了相府，岂会听姐姐的话？”

素颜微怔，抿唇。想了想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难怪师兄说，什么都瞒不了你。”

“你都说得这样直白了，我还能问什么。”上官靖羽低笑两声，“你救过我，他信你，我也信你。人与人之间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岂非草木皆兵？”

上官致远哑然，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不单单是你，全东都城的百姓，全天下人都骂我爹是奸臣。我们上官家，都是一丘之貉。而我身为上官家的嫡长女，更是罪孽深重，是吧？”

厢房没有掌灯，唯有四姨娘刘玉和上官致远一人提着一个灯笼等在外头。

上官靖羽含笑不语，转而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人在里头。”上官致远看了素颜一眼。

见状，上官致远推搡了海润一下，继而使劲的摇他胳膊，“喂，海润！海润！”

“三年前上官凤主持修建沅河堤坝，朝廷拨下数百万两白银。结果呢？新修的堤坝不堪一击，很快被洪水冲毁。多少人死于洪灾，多少人流离失所？”

“我去外头守着，免得教人看见。”刘玉见着上官靖羽，便抽身离开。

哪知素颜竟在一侧的软榻处坐了下来，“我今晚上就睡这里好了，你睡你的床，不必管我。”

“今年北方大旱，朝廷的赈灾粮久久不到，你去北方看看。饿殍遍地，一个个卖儿鬻女，惨不忍睹，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你去看看，你们上官家造的孽！”海润咬牙切齿，“你说百姓恨不恨你们上官家！恨不恨上官凤？”

芙蕖一怔，“但是小姐的房间从未……”

“从今儿开始，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们家小姐。”素颜望着芙蕖，眸色坚定，口吻不容置喙。

上官致远颔首，“就是他。县老爷说，他是个饱学之人，祖上也算是书香门第。不过脑子转不过弯，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海润上下打量着上官靖羽，眉头陡然怒挑，“是你！”语罢，骤然盯着一旁的上官致远，“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要杀了我吗？来啊！来个痛快的！”

上官靖羽心头微恙，“他……不会回来了？”

上官靖羽提着灯笼照了照床榻上熟睡的人，长得倒是斯文，不过那日在客栈里说的话，当真没有半点斯文模样。句句犀利，字字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