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笑,是笑不出来。
“觉得难受,那就放下吧!”他淡淡的开口。
“相由心生,心有魔障,如何自在?”一衍轻叹,“心里有魔,如何抓得住自由?连自己自在都做不到,何苦?”
她垂下眼帘,有些神情恍惚,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澜,“抓着一把空气,说着无人能懂的爱恨,有多疼,你知道吗?”
府内经她上次一闹,已然安静许多,各门各院都不敢造次。
上官靖羽感激的摇头,“没有。”
为人父母,所希望的,不外乎自己的儿女,平安喜乐,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
一衍伸手到窗外,好似抓了什么,捏了拳头置于她的面前,“老衲抓住了。”
“凡事寄予过高,势必失望亦甚。是故过刚易折,以柔方能克刚。当年相爷夫人在世,来寺庙请老衲为腹中骨肉赐名。”一衍说得当年之事,亦是感慨万分,“所谓靖羽,刚柔并济,惟愿平安喜乐之意。”
“我知道自欺欺人,是件多么愚蠢的事。知道越多,想着以后会发生的事情,而无力改变的时候,就会越痛苦。明知道会发生,却无法阻止,会有多无力。”
芙蕖惊恐的盯着素颜,“小姐会想不开吗?”
“那该如何是好?”芙蕖惊问。
端坐蒲团之上,上官靖羽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一衍大师。早年她是见过一衍大师的,否则时局这样乱,她也不敢轻易出门。
上官靖羽蹙眉,也学着他的模样伸手去窗外抓风。而后,她望着自己的掌心低笑两声。
“我认识国寺里的一衍大师,不若试试?”素颜蹙眉。
“爱已入骨,忘不掉,割不掉。可是我的恨呢?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就不曾爱过我,也不曾伤害过我,甚至于根本不会记得我,那我又该如何恨着他?”
“想不到一别经年,小姐已然及笄。”一衍大师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身披袈裟,两道白眉。他笑着为上官靖羽沏茶,丝毫没有俗世间的尊卑之念。言语间,如长者温和。
上官靖羽也省了心,听从素颜和芙蕖的劝,进了国寺。
一衍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她,“说出来会不会好受一些?”
东都城内已经戒严,四下搜捕刺客的行踪。上官凤成日不在府里,无人敢拦上官靖羽的进出。她只管大大方方的从正门出去,说是去国寺敬香祈福。
“外头的风,可算自由?”他问。
芙蕖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抓住风?”她轻嗤,“如何能抓得住?”
素颜轻叹,“心里的事太多,又不知如何说起,所以连她自己都找不到方向。长此下去,她会自己憋死自己。早晚……要出事!”
“我真的好累。大师,你明白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吗?我不是天生的赢家,我只想让身边的人都好好的。”
她苦笑,抿茶不语。
“小姐气色不好,看上去心事冗沉,可有什么为难之事?”一衍转了话题。
“我爹说,我的名字还是拜大师所赐。”上官靖羽恭敬的点头,以示谢意。
没有发生的伤害,还该不该恨?
到底是因为什么,小姐才会变成这样?因为赐婚?还是因为上次被劫,受了惊吓?抑或是……昨夜相爷说了什么?
“我出去走走!”上官靖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衍的目光温和至极,却也通彻至极。她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拎起裙摆就往外跑。
她一直往后院跑,一直跑。
直到跑得气喘吁吁,直到精疲力竭的靠在了廊柱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后院的蔷薇,期早过,叶子却依旧郁郁葱葱。等到霜降,叶子也会凋零殆尽。她定定的站在爬满蔷薇的墙壁下,仿佛年少时那般,仰起头去看蔷薇满身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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