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和我一样,都是大学孵化器刚破壳出来的小雏鸟,却还没有长出职场之羽的尴尬小鸟,普遍很穷,普遍自卑,普遍穿得便宜,所以普遍很丑,对不起,原谅我这么一个衰人还能那么勇敢的势力,但必须承认,我们已经来到了史上最重视外貌的时代。这个时代,也是史上最厌弃失业者的时代。
“关你什么事,反正不是你买的!”
我想都不想就回答:“家人。”
“怎么过不了?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难道你现在没吃的吗?”
“吃的?吃的还是我从餐部偷偷打包出来!假如我现在像别的女孩一样,闹着买这买那的,你买得起吗!?”
我知道了她生气的原因,为了我每个月寄给我妹妹的生活费。
“我受够你了!你有志气!你孝顺!但你没钱,所以你女朋友跟人家有钱的跑了!活该!”
李瓶儿这番冷嘲热讽的,到底我哪儿惹到她了?“怎么了?”
我没再说话,默默的吃着饭。李瓶儿也觉得她自己刚才太激动了,坐下来轻轻劝道:“殷然,你每个月就六千左右,每个月寄给你家里都要一千多了,这就行了,还要担负起她们的学费,那你挣的钱都要给了家人了,你也要为我们两想一想啊,我们不存点钱,将来要是想要供房什么的,拿什么来供,拿什么来付?”
“假如我现在要你买这样的一个手表,你能买给我吗?你宁愿把钱丢给你妹也不会买给我吧。”边说还边晃手里的新手表。
我火了:“你想怎么样!?”
她恶狠狠的看着我,边擦眼泪边走进卫生间打电话,几分钟后,一部轿车开到楼下,一个有点眼熟的中年男人在楼下等着,头发脱落了不少,几根长长的头发像八爪鱼一样的绞成几缕。
我们双眉紧凑,一脸悲哀,平时一副期待机会降临的忧心忡忡,但是逢人我们都会释放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带一点青春廉价的谦和与坦然,功利心在眼睛里,好胜心在脸上。
“你走吧。”她背向我,肩头有节奏的一动一动,我知道她在哭。
“下面那个男人是谁!!!”我暴怒。
“爸!帮我问候两个妹妹和母亲。”
“手表谁买给你的?”
我没那么忍心,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瓶瓶。”
“你很有钱吗?你每个月都要寄钱给两个妹妹,还要负担两个妹妹的学费,真是个好哥哥啊!”
她没理我,跑下了楼,上了车,车子开远了。正是上次送李萍儿回来的那部黑色奥迪轿车,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见过,会是谁呢?
好像我已经疯了,用这种叙述来念叨,换一种比喻吧,七颗八颗九颗头颅,垒着,垒得很好很保龄球,垒成梅超风练九阴白骨爪的整整齐齐,不过,要说明一下,这些头颅的身躯因为肉太老,没人稀罕吃。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往商场的另一个角落望去,两个青春时尚的姑娘,正坐着开心的喝茶,阳光透过那颗一半是黄色叶子一半是绿色叶子的树洋洋洒洒的照在她们身上,给她们镀上另类炫目的金色。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一面,我干嘛要把自己弄成像一具从冷冻柜里拉出来冒着冷气的僵硬尸体?就为了一份工作吗?就为了几个贱人吗?还是为了几个想要而又得不到的女人?
***!老子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商场里有一块牌子写着长期招聘兼职人员,牌子可能放了很长世间了,连颜色都褪了很多。
反正也没工作,兼职一些时日,等到找得正式的好工作,再做下一步打算,应聘的很顺利,原以为是商场内的兼职工作,人事部的人把我带到了商场一楼停车场边,指着停车场边一个洗车店面无表情的问道:“洗车工,一天六十,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加班一个钟五块,你愿意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