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夹着腥味飘了进来,屋中的空气也有些湿润润的,温员外慢慢的抬起头来,慢慢的湿了眼眶。
“押运货船?”容溪说着,脸上若有所思,习军师急忙解释道:“这次宋宗主老家的事情有些变化,想必您从京中来也听说了,他那位兄弟可不安份的很,本事也大的很,不知道怎么的就让皇帝赐,所以,他派了几个得力的人手回去打听一些消息,人手不够,所就借了咱们的三个人去。”
容溪点了点头,“一共有多少人?”
“不敢,为头领办事,自当尽心尽力。”习军师急忙表着忠心。
温员外霍然抬头看着她。
“头领……”温员外激动的向前走了一步,眼神中带着急切,“可……当真?”
习军师刚刚退出去,容溪就来到了院中,这府中造得别致精巧,她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一路观赏一路走,不知不觉中到了后院,正巧碰到冷十六带着一个挑着一担柴的人远远的向着厨房的方向走。
“那宋宗主怎么说?”容溪微微的笑起,对整个事件很感兴趣。
容溪看着那个戴着斗笠的挑柴人,身上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腰间扎着板带,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边缘已经磨得有些毛茸茸的,显然是穿了很久,只是这人走起路来脚步稳健,好似下盘有些功夫。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儿老母了?整整七年了吧?当初那个小小的孩子如今应该八岁了,自己无法去想象他的模样,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看上去还是像妻子多一些,那时自己还笑着说,听说儿子长得像母亲,果然是真的。
他袭一身黑衣,细细的滚了银边,低调而奢华,她的黑发扬在风中,身材纤细挺拔,他身后一望无际的天,那天边滚滚的乌去,一层一层的压来,如同他散发出的气势,逼迫、沉冷、肃然。
“温员外,”容溪看着他,声音淡淡却坚定,“本头领要做一件大事,如果成了,就放你和你的家人,远走高飞,等事情了了,这府中的一切,都尽数归还于你,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再回来。”
“好。”容溪点头,目光转向窗外,天边风起云涌,就要变天了。
他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头领,”冷十六走了过来,看了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这位卖柴的兄弟就是王爷在这边势力的头目。”
“噢?”容溪点了点头,“辛苦习先生了。”
“是的,”习军师点了点头,“刚才卑职在宗主那里已经打听了,的确是今天的归期。”
母亲的头发是不是更白了?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在自己的身后喃喃的说着,想吃城南李记果铺的桂糕了,让自己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些,他心里知道,母亲不是想吃桂糕了,只是因为那是自己小时候最爱吃的零食,母亲经常给自己买了吃,母子俩一起吃得最开心,后来自己的生意做大了,人也忙了,有多久……没有陪母亲一起吃桂糕了?
容溪看着这位卖柴打扮的人,眼前浮现冷亦修那奸诈的样子,好像在得意的笑着,怎么样?没有想到吧……就是要这样超乎他们的想象力,才能够出奇制胜啊。
“宗主说,头领不用客气,礼不礼的就不用了,只是他想知道燕头领遗留下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还有头领打算如何处理。”习军师侃侃而谈,没有注意到,容溪的微笑起已经泛起了冷意。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小腹上,或许……也许?她还没有想完,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他们去押运货船了,本来昨日就该回来的,只是这次出海赶上了风浪,所以,要等到今天黄昏才能回府了。”习军师回答道。
习军师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都是笑意,他向书桌前走了几步说道:“回头领,您交待的事情卑职已经办妥了。”
“他很快就会知道。”容溪说道,“习先生,在这府中,除了你之外,有几个人是知道王爷的存在的?”
那人微怔,随即说道:“一共三十五人。”
“很好,回去准备,今天晚间二更准备,三更在宋庄外听我号令。”容溪简短的发布了命令,然后一字一句说道:“记住,必须一刻不差。”
“是。”那人听得出她最后一句的语气森森,没有多余的话,转身由冷十六领着放下了柴,然后退出府去。
容溪看了看天边,隐约有电光一闪,远远的还有闷闷的雷声,像是从天边飘来的鼓声,从千里之外,滚滚而来。
院中的树木摇摆,枝条比刚才舞动更欢快了一些,从海上飘来的风腥味更重,容溪呼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恶心,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