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赵县丞的家里有贵客,此刻,他正坐在前厅里,和那位贵客一起品着茶。
“嗯,不错,”贵客笑了笑,屋子里所有的丫环婢女都微微的抽了一口气,这笑容……真是太美了。
他的手懒懒的支在椅子的扶手上,宽大的朱红色衣袖滑了下来,露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腕,晶莹如玉雕。
“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今年的新茶,下官的一点心意。”赵县丞满脸堆着笑,眼角的鱼尾纹细细密密的皱起。
“赵大人这心意,可不是一点儿,”贵客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淡红色的茶水微微荡出几丝波纹,如夕阳下的湖面,生出媚惑的光,几枚碧绿色的茶尖上下慢慢沉浮。
碧绿色的茶叶,淡红色的水,这是产自雪域的悬红株,产地极寒,一年不过成活一两株,茶叶带着雪气的清香和凛冽,在舌尖慢慢品味,凉香滋味如润在心头。
赵县丞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他费尽心机费重金得来的这茶,此时献上,就是为了赢得这位贵客的欢心,当然,这只是开始。
只是……怎么听着贵客的语气这么不善?
他清了清嗓子,笑了笑说道:“为您办事,下官自然是要尽心的。”
“嗯。”贵客轻轻应了一声,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意,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怒。
“啊!”佩姨娘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只是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吃惊的样子,她身边的秦嬷嬷立刻说道:“姨娘,老奴这就去回老爷一声。”
她微微的犹豫,抬头看到了来自秦嬷嬷的两道目光,那是提醒的目光,她一个激凌,终于狠了狠心,做了决定。
在赵县丞在前厅陪着七皇子的时候,容溪则抽出一块丝布轻轻的搭在了佩姨娘雪白的腕上。
她虽笑着,眼睛里的却是点点的寒光。
她的语速很慢,却成功的牵住了秦嬷嬷的脚步,佩姨娘正在缩回去的手微微一僵,随即温婉的一笑说道:“修公子此话何意?”
传闻中说这位七皇子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从来不动怒,但是只是那淡淡的笑意,就足以让许多大小官员冷汗淋漓,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如一枚圆圆的玉盘挂在浓夜中,四周的星光灿烂,如无数娇媚的眼睛,他突然想起这样的形容,是佩姨娘对他说过的。
“是!”秦嬷嬷立刻会意,冷冷的说道:“请吧。”
赵县丞亲自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在前面探着路,不时的说道:“您小心脚下。”
佩姨娘脸上的笑意如瓣轻轻的凋落,眼睛里的寒光点点的亮了起来,秦嬷嬷上前一步,沉着一张老脸说道:“小哥究竟想说什么?”
想着美人儿尚在病中,虽说着人请了有名的大夫,但还是让人挂心,他不禁加快着步子,向着佩姨娘的院子中走去。
“嗯。”
她冷笑了两声,声音低沉道:“小哥休要胡说!看不好病就说看不好,我们姨娘宽宏,也不会和你们计较,你现在说出这些话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为了保住你们的名声,就要往我们姨娘的身上泼脏水?真真是胡闹!”
“已经给您安排好了住处,下官给您带路。”赵县丞急忙跟着站起身来,伸出手臂指引着方向。
一切不过是一瞬间。
他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饱满如玉,又像是在夜色中静静绽放的雪白的玉簪,她突然觉得自己那一小片在丝帕下的皮肤慢慢的灼热了起来。
“我想说的是,”孝儿小厮鼓了鼓腮帮子,“如果真的如这位嬷嬷所说,您是被人下毒谋害,那下毒之人一定是个傻子呆子,下毒的分量如此轻,根本毒不死人还要惹一身麻烦,何苦来?所以,小人斗胆以为,这毒是怎么来的,想必佩姨娘的心中自有定论,我家公子不过是个大夫,为您解除了身体上的痛苦便是,至于其它的……我们实在是管不了,也不想管。”
“佩姨娘,在下真是佩服你的勇气。”容溪手执着毛笔,慢慢的说道。
孝儿小厮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说道:“佩姨娘,别说我家公子,就是小人我已经看出来了,您中的是毒不假,但是分量极轻,只是让您的气色看起来差了一些,让你感觉略微不舒服了一些,但是……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