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形容的大概就是左令彬此时的心情。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肩膀都有些轻轻的颤抖,看着眼前的男人比面对着千军万马孤军作战还要让人紧张。
“你胡说!”半晌,左令彬憋出一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事实自会证明,左夫人听从齐王的安排,受你的女儿怂恿,一起参与到其中,不成想宁王妃没有落入圈套,反而把你的女儿搭了进去,你的夫人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还不知道,至于你……”他抬眼轻轻扫了左令彬一眼,眼底的光芒闪烁,意味不明,“你以为经过这样的事,宁王会如何想?”
“……”左令彬觉得自己的后背上突然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宁王会如何想?他还能如何想?
“你说,他会不会以为因为你在边关守城不满,急于回京,所以授意自己的女儿,在齐王的耳边吹了枕边风,然后定下这么一计,既能够帮助齐王扳倒了宁王,齐王还能够还你一个人情,把你调回京城去?真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啊。”
“我没有!”
“即使没有,你的身份如此,宁王难保不会如此想!”
“那又如何?本将军光明磊落!”
“只凭这四个字就能够让皇帝赦免你,让宁王相信你吗?”
如果真的踏出去,走上明宵的国土,那才真的是没有了生路。
容溪淡淡的理着衣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流霞,红似火,形如龙,狰狞着破空而来,遥远的天际半边都被染红,她侧首对冷亦修说道:“王爷,时间不早,人选也定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韦贵妃自然同意,容溪浅浅一笑,人人都要道一声宁王妃仁义。
他顿了顿,“只有活着,其它的一切才有可能,而去了明宵的话,你不会只是活着,还有更好更光明的前途在等待着你。”
“左将军言重了,”那人轻轻一笑,嘴角的笑意比之间更浓了一些,“在下不是让你如何,而是要给你指一条生路。”
左家母女却有苦说不出,左夫人被留在韦贵妃的宫中,说得好听是协助调查,实际上不是审问她吗?
“自然,”容溪点了点头,“本王妃说过的话,一定不会失言。”
“是。”侍卫点头,转身对左青莲道:“请吧。”
那人的语气悠悠,却如冬日夹着雪的风,细碎的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一抖,他的目光瞄了一眼床幔,纱舞飘动,如美女的广袖,“如果你愿意,娶了那个姑娘,再生儿女不就是了?那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再者……”
梁敬尧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几丝笑意,他手捻着胡子说道:“王妃聪慧……果然能够逢凶化吉。”
“老大人过奖,”容溪也笑了笑,“时间不早,想必老大人在宫中一天,也早已经累了,不如一起出宫去吧。”
“离开大昭,去往明宵!”那人语气突然坚定,像砸着坚冰的铁锤,狠狠的砸在左令彬的心间之上。
他的心中冰凉,如浸入寒冬腊月的河中,抽走了所有的温度。
那男人依旧是淡淡的笑意,目光中云淡风轻,似乎早已经料定了他会如此的模样,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角,一声一声。
“生路?”左令彬短促的一笑,“怎么讲?”
左夫人被留在了皇宫之中,韦贵妃的意思说得很明白,让她协助韦贵妃调查关于“宁王妃被挟持后来却变成了左青莲”一事,毕竟当时在场的,只有左夫人一人。
容溪和冷亦修也踏上了回府的路,坐在马车之中,容溪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向冷亦修说了一遍,冷亦修的脸色越发的沉冷,他的眼中除了翻滚的怒意,还有几分疼痛之色。
“为什么……不可能呢?”那人的语气却突然软了开去,像坚冰化成了流水,冒着腾腾的冷气,却让左令彬的“铁锤”失去了力道。
左令彬的声音犹如低声吼叫,声声逼迫,而那个男人接得飞快,一丝迟疑都没有,把左令彬堵了一个结结实实。
“妻女……”那人转头望向了窗外的天空,他的目光也冷得像天边的星,烛火映着他的脸,却温暖不了他的曲线,“或许就在在下和将军谈话的这一刻,你的妻女早已经被下了斩令,至于——其它的一切,如果没有了性命,那其它的一切,还会留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