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她，不知道对话究竟要如何进行下去。

“那么，你相信我是女孩了吗？不用确认就相信我了吗？”

“确认？怎么确认？”

我没好气的问。

“你能就这样相信就最好了，如果你还是不肯相信的话，那就让你……摸、摸一下……刚长出来的胸部……”

她好像是在谈论刚出生的小猫小狗一样。

因为自家的宠物下了小崽，所以必须向旁人炫耀一番，让大家说出“真可爱”、“萌死人了”这样赞美的话。

她到底是有多没常识啊？难道不明白不能当着异性说出这种危险的话题吗？

“哈？你觉得自己长出胸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啊？”

“嗯……”

尤其是你变成女生，让我连报仇雪恨的动力都没有了，之前的那些辛苦和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为了让她死心，我加重了厌恶的语气。

她仿佛死刑犯获得缓刑一样绽出了笑容，眼角上甚至挂上了喜极而泣的泪珠。

“我叫任小芹！芹菜炒肉的芹！你现在知道了！快答复我啊！不答复我就不放手！”

“这是我一生一世的请求了！！”

我低头看到，她的脸好像着了火，红得不能再红。

“因为……因为我对你有一个重要的请求，如果你不答应，我的病就再也治不好了！”

不，说起来我对你的感觉，不是讨厌，而是属于“憎恨”那一级别的吧？

“快、快放手！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啊！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嗯，为了将来不触犯国家的法律，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积极治疗我的病。”

她似乎非常、非常害怕。我从没见过一个人会恐惧到如此地步。

她把头埋进我的衣服褶皱里面，死命地将我抓紧。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么讨厌我？明明为了不被讨厌，我什么都肯做的……”

不，不需要做到那个份上，请快点放我走吧！场面太尴尬了！

“我真的……真的好高兴……”

听说擎天柱大哥安然无恙，我松了一口气。

嗯，说起来原来是性别认知障碍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吓人的绝症呢！话说我干嘛这么好心，担心这家伙的健康呢？

但是话刚出口一半，我又回想起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恨，那些遭受过的欺辱——被踢下河变成落汤鸡，被抽走凳子屁股摔成两半，好不容易才买给我的擎天柱大哥被狞笑着抢走……

“果然还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女生吗！”

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哭红了眼睛，扑到你的怀里，祈求你的保护。

她脸上显出茫然若失的神色，难道这么优厚的条件都不能让她满意吗？

“为了这一天，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小芹失魂落魄地念叨着，“完全禁绝暴力，宅在家里三年，为了学会怎样做一个女孩子，研究了上千本少女漫画……

她就这么大哭着从我面前跑掉了。

看到我脸上出现嫌恶的表情，她又赶忙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会反省的！明明是像恶鬼一样长年欺负你的我，现在竟然恬不知耻地长出这种东西……果然被你讨厌了吧！”

挫折感和无尽的空虚彻底包围了我。

望着消失在晨雾后面，泪奔的她，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别逗我好不好！难道你想说以前一直欺负我，其实是因为喜欢我吗？”

“不行，你非得原谅我不可！”她的语气又坚决起来。

我有点于心不忍，瞬间想要改口，但是终于狠下心来，对她摆出一副冷面孔。

“但是因为好几年没见，我以为他把我忘了……可是昨天却收到了他寄来的信……”

既然听她说话又不会少一块肉，当时抱有这种幼稚想法的我，点了点头。

什么？闭眼躺地上让我随便揍吗？这就是我无数次在脑内预演过的，和小霸王荡气回肠的最终决战吗？为什么感觉这么悲凉？为什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啊混蛋！

“可是……医生说我这种病如果治不好的话，我以后可能无法接受自己的真实性别，最后说不定会找个女性结婚呢……”

“治病？你怎么了？”

“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吗？”她请求道，样子可怜兮兮的。

小芹身上的颤抖消失了，她死气沉沉地从我身上移开，动作呆滞，眼神晦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