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嬷嬷笑容可掬地道:“太后说要一视同仁,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媳,要赏便要一块儿赏。”
可两份赏赐分明存在差异,凤未央的这份素色雅致,而顾来仪那份端庄贵气,标榜两人的身份地位的不同,所受的恩宠也理应是不同。
昨日更是被太后召去回话,一样是旁敲侧推的问话,无非提醒凤未央不要去做无谓的斗争,她是占着原配之名没错,却没有原配之实,成为皇后也不是众望所归。
“为了朝堂稳固,后宫安宁,你应当做出退让,地位不地位的没什么重要,伺候好皇上,为宫中诞下子嗣才是女人的要紧事。”太后一个劲拍着凤未央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这一通话,任谁听着都寒心。
顾氏一族劳苦功高,难道凤家就不算劳苦功高了吗?
凤家多年来一直对上林宋氏宗亲照应有加,当初上林军起义,凤家更是不断地援助军饷和物资。
虽与南阳大族顾氏无法比拟,但也不可忽略凤家的贡献。
何况宋志轩当年若没有凤瑾珏的那一席话,没有凤瑾珏拿着高祖御赐的亢龙锏游走各诸侯王之间,他宋志轩会有今日的成就?
凤未央微扬嘴笑着,转过身去继续看着头顶上的月色:“太后也是依形势说话罢了,她老人家纵然有偏颇,咱们也只能受着!紫兰殿如今冷清,一切只怪我,他不来见我,我也不去找他。可眼下我只有不争,才算得上是争。况且……”
话说到一半,凤未央便垂下头冷冷笑道:“况且太后不日就会接她的娘家侄女入宫,那才是含冰殿即将面临的对手,而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凤未央便不值得一提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各大贵族为了站稳脚跟,后宫这块富贵地,注定要被各大贵族送人进来瓜分。
太后的娘家不是什么善茬,而太后也是希望安氏一族百年尊荣下去。
月已高升,夜如白昼。
四月天正是梨满天霜白的时刻,由于宋志轩喜爱梨,宫中栽种不少梨树,此刻每一株梨树团似锦,瓣随风轻扬,点点如雪落,而不少道路上全铺满了一层洁白的瓣,圣洁不可方物。
宋志轩正走在回宣政殿的路上,地上铺的染着一层霜白,踩上心中格外宁静。
皎洁的静谧的夜空中,尚清晰可见漫天舞动的瓣,不由得想起当年的梨树下的女子。
宋志轩驻足下来观望漫天的瓣,闻着空气中的香,问着身旁的钟焉:“紫兰殿的灯火可熄灭了?”
钟焉一旁垂首回答:“皇上,紫兰殿的烛火向来熄得很晚。”
空旷悠长的巷子,悠悠传来掖庭宫宫人的捣衣声,不知何时捣衣声被一首越人歌盖住: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