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不遥远的未来

烛火汇聚成温暖的海洋，似乎有无名的风掠过，微微荡漾，带着诡异的神圣。

那或许是疫医见过最为扭曲怪诞的一幕，他曾肢解过数不清的妖魔，也创造出了许多诡异邪魅的之物，但这一切都比不过此刻他现在看到的东西。

就像某个处刑献祭的仪式，这环绕的烛海之椅便是祭坛，劳伦斯教长便是那可怜的祭品。

劳伦斯教长的身体痛苦的抽搐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汲取他的生命力一般，他那本就苍老的躯体在迅速老化，皮肤干瘪显露出密密麻麻青色的血管，鲜血止不住的流下，从他的耳鼻之中涌出。

疫医很清楚是劳伦斯教长出了问题，可对于【间隙】的一切他也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可随后有庞大的压力涌现，那种感觉很奇妙，不像侵蚀，只是一种单纯的压力，似乎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然后他便看到了那从劳伦斯教长身上浮现的淡淡幽光。

那是正常视觉难以捕捉的光路，疫医能隐约的看到它，那些黯淡的光路汇聚成了一个诡异的人形……仿佛那正是劳伦斯教长的灵魂，他正被缓缓抽出自己的躯体。

“疫医!”

突然有声音响起。

可这都不重要了。

他用力的撕扯着自己，如同那些疯狂的信徒，自残着身体，那是给予神的献祭，这是劳伦斯教长的献祭，对自己的献祭，向那理想的献祭。

温暖熟悉的怀抱安抚着他，就在他快要彻底沦陷时有诡异的寒冷涌现。

疫医见状直接再次发动了攻击，他可不在意劳伦斯教长身体的损伤，反正以他的技术来看，哪怕只剩个头他也能为你抢救一下，当然最后抢救成什么模样他可不保证。

他再次怒吼着，这时疫医在惊恐之余才发现劳伦斯教长的双眼无光……他看不到自己，此刻他的意识正在别处，仅仅凭借着那可怕的求生欲，令他短暂的做到了两线操作。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劳伦斯，你理应付出代价。”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那时的劳伦斯教长还是一个孩子，那时蒸汽机还不存在，主宰战场的还是骑士们的剑与盾。

他刚刚的表情就像熟睡的婴儿，那会是最美好的死亡，所有疲惫的旅人都会得到他想要的，可他却拼了命挣脱开来，不愿步入那宁静的美好之中。

劳伦斯教长一脸平静的看着他，目光闪过断暂的迷茫，但紧接着便清澈了起来。

如此疯狂，如此愤怒，永远沸腾，无法熄灭的狂怒。

那是雷霆骤起的攻势，虽然一直是一副学者的模样，但疫医对于自己战斗的技巧也很有自信，这一击能直接切断的敌人的头颅，直接致死。

可现在有人在触碰它，还试着用此戏弄着自己。

“很好……可那不是我应有的死亡。”

华生几分困惑的问道。

劳伦斯教长有着几分怀念的说道。

他能做到了，在华生那近乎碾压的意志下，做到了轻微的反抗，仅仅是临死前的反抗而已，但这已经足够了。

“我应该死在那不遥远的未来，而不是这里。”

洛伦佐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就像被寄生的昆虫，华生破开他的身体折磨着劳伦斯教长，大半的身体从洛伦佐那被撕开的胸口伸出。

“死在回忆里不好吗？”

过往的回忆不断的在脑海里闪现，泛黄陈旧，带着古老的味道。

华生似乎懒得回答他的话，借着劳伦斯教长的躯体，她仔细窥探着视野内的一切。

对，那里才是属于劳伦斯的落幕，他愿意赴死，只要是那样的结局。

“它便是在这吗？”

他似乎是在嘲笑她一般，身体开始模糊，仿佛要消失在【间隙】之中。

随即那几乎要破碎的意识重新坚固了起来，在狂风骤雨中保持着自我。

“今日还不是我的死期，我能看得到！”

“它在哪！”

那些回忆是他最后的温暖了，曾经作为人的最后的证据，深埋在脑海里的柔软。

“你是谁！”

“所以我才觉得妖魔该死啊……”

强烈的痛苦仿佛有千万只野狗在咬食着自己的躯体，每一秒都如此的漫长，如同最残忍的极刑一般。

劳伦斯教长活的太久了，久到曾经认识他的人都死了，久到就连他生活过的地方也失去了以往的痕迹。

他在切割自己的意识，将那被华生拼死抓住的部位，硬生生从自己的意识之中分离开。

疫医缓慢的靠近，他警惕万分，自从认识了劳伦斯教长，这个神秘的猎魔人总会刷新他的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