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梅林的悬崖

无尽的穹光落下，照耀着这片狼藉的战场。

两个极端的怪物在此厮杀，激烈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只留下这令人惊惧的景色。

鲜血与机械的碎片，它们散落满地，仿佛是某种机械与血肉混合生物的屠宰场，令人作呕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冲击着每个人的味觉。

蠕动纠缠的血肉逐渐沉睡了过去，随着洛伦佐切断两者间的联系，暴躁的甲胄也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一动不动的半跪在这金属的残骸之上。

夜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洛伦佐，他背着光，只能看到那模糊的漆黑，如同阳光下的影子。

“你还好吗？”

洛伦佐问，他展现了黑天使的力量，也保持了清醒，不过在那侵蚀的作用下他还是出现了些许的撼动，比如情绪上的愤怒。

因为这些干扰，也促成了剑舞者如今的惨状，洛伦佐本意是使其丧失行动能力，但还是多打了几下，把这甲胄彻底打报废了。

“我……我还好……”

梅林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似乎被回忆的潮水吞没，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继续着。

于是去扼杀更多的情感。”

“当然有时其他梅林也不想这样，安逸的梅林想放弃了，他想逃离，痛苦的梅林也无法忍受这些，他哀嚎着离去……可他们还是死去了，被理智的梅林杀死，他就是个冰冷的杀人狂魔，追逐那除理智外的一切。”

夜枭有些发愣，他与死亡是如此之近，甚至说他刚刚已经觉得自己死了，紧接着黑影对他伸出了手。

尼古拉还想说什么，与梅林不同，他对于这些神秘的学术丝毫不懂，能令他信赖的只有公式得出的稳定数值。

他说着，那空洞的眼神里居然诡异的流下泪来。

或许一个人无法击败它，那成百上千呢？成百上千的、全副武装的原罪甲胄，它们是钢铁的洪流，无法遏制的死亡之潮。

“他没有失控？”

“那……还要继续一代甲胄的开发吗？”

梅林先是有些发愣，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居然带着几分天真的意味。

“该说，不愧是猎魔人吗？”

炼金术师面无表情说着最为令人感到畏惧的话语。

尼古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梅林，隔了很久之后他才缓缓问道。

“因为这是未来。”

“为什么？”

“理智的悬崖，慵懒的梅林，愤怒的梅林，可笑的梅林……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上悬崖，被理智的梅林推下，坠入谷底……”

绝大部分时间这些人都很难被称之为人，尼古拉倒觉得他们是群披着人皮的怪物……只有怪物能抗衡怪物。

“可人类就是这样，可笑又可怜，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曾经激情无限的老师也颓废了下去，炼金已死，注定死去，或者说它本来就是这样，诱惑着人类前进，但却令我们有着无法修补的缺陷，只能跪坐在那真理的大门前苦苦哀求。”

理智的梅林低声反复呢喃着。

梅林轻声说着，对于绝大多数而言，那美好的记忆或许都集中在那段求学时期，大家坐在教室里听课，结识同学，拥有友情快乐，甚至还有那懵懵懂懂的爱情。

尼古拉趴在升降台的边缘，俯视着下方，他已经做好了一次甲胄失控的准备，可在事态将走向最终时，一切突然停了下来。

“不，恰恰相反，我们要尽全力的研发三代甲胄。”

“我很赞同那么一句话，我们都是行走在脆弱冰面上的旅者，在寒风里前往我们终将抵达的地方，可这冰面无法承受我们的重量，前进的路上总要丢下些什么……这正如我们的理智一样，尼古拉。”

“悬崖？”

“怎么……回事？”

那声音是如此的平淡，平淡里带着彻骨的寒冷，这是一个人的自我摧毁，而在这地下的世界里，似乎每个人又都是这样，尼古拉一时间甚至忘了呼吸。

被束缚的黑天使无法展现洛伦佐的全部力量，他们相辅相成，化作梦魇般的可怕存在。

“如果说人是泥塑，那段时光应该是我们最柔软的时候，被我们所接触的事物扭曲成不同的样子，其实我现在的模样，很大因素源自于那时。”

可接下来的画面，担忧的尼古拉没想到梅林居然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些。

炼金已死，末代的炼金术师一直坚持着这点，即使是到了如今也是如此。

作为被梅林大力推荐的人，永动之泵一直流传着尼古拉能开启一个新时代的传闻，而他也代表着永动之泵对于理性科学的一面，如今洛伦佐证明了一代甲胄的潜力，基于妖魔技术的它，或许会将那理性的一面压下。

梅林则是在一旁开始自言自语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老师。”

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也不等尼古拉回答，也许他也没想得到什么回答。

“可拘束器……”

“很简单，你觉得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刃，能够令一名剑士发挥全部的力量吗？黑天使也是如此。”

梅林说着突然看向了他，空洞的眼神流下泪水，这是如此的诡异，但尼古拉却感到一种难以言明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