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葬礼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洛伦佐也难以描述，但他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里突然涌起的怒火，这不是针对于安东尼亦或是别人，而是某种被戏耍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忘记了，但因自己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而感到无力。

“你说，我是……梅丹佐？”

洛伦佐看着安东尼，他攥紧了拳头，目光在这一张张的面孔上扫过，紧接着那怒火之心突然冷了下来。

亚瑟梅林……所有人，他们都带着与安东尼相似的目光，些许的怜悯与悲哀，似乎洛伦佐真就是什么可怜的家伙，一直自欺欺人的活着。

“梅丹佐已经死了，死在了圣临之夜中，我是洛伦佐·霍尔默斯，猎魔教团编号042！”

洛伦佐本想用尽全力的吼道，可话语到了嘴边却显得那样无力。

这一切来的如此之快，不给人任何准备的时间。

“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欺骗下去呢？隐瞒真相只会令你的处境变得更加恶劣，霍尔默斯先生。”

安东尼仿佛审判官，一点点审查着这迷茫的羔羊。

安东尼继续追击着，紧接着不等洛伦佐回答他再次抛出问题。

亚瑟震声道，紧接着他的语气再次柔和了下来，解释着他自己的立场。

不……不对，自己是真实存在的，042是存在的，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把自己臆想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不存在的人！”

安东尼继续说道。

“你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抓住我？然后好好解剖一下？”

“这又不是不可能，因侵蚀，这样的病例在黑山医院里有很多……”

“难道不是吗？047。”

安东尼直接否定了042的存在，洛伦佐自认为自己的存在。

“这不是欺骗，你自己认为你自己是042，而不是047，你认为047……也就是原本的你自己死了？”

“实际上这次谈话已经预谋已久，毕竟你也经历了圣临之夜，身怀伪圣杯，你很危险，那种未知的危险，所以为了能彻底的说服你，或者令你能冷静的与我们会谈，我们做了很多的准备。”

“042并不存在，他只是你用来欺骗他人的方式……这很精妙，在你的故事下，你成功伪装了‘自己’的死亡，并以042的身份活跃。”

那散落的文件之上有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照片里的主人都是同一个人，唯一的不同就是拍摄时的年龄不同，它们拼凑在了一起，构建了一个逐渐成长的男孩，而现在他正质疑着一切。

安东尼的语气故意加重了042的名字，继续逼迫着洛伦佐。

随着亚瑟的安抚，洛伦佐深吸着气，努力令自己平静下来，紧接着脑海里传来剧烈的痛楚，仿佛有人在硬生生的掰开他的头颅。

“可你是047！看看这些文件，为了准备这次谈话，我们把有关于你的所有的资料都带了过来，从你年幼时加入福音教会，到圣临之夜的爆发，这些所有的信息都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生！

安东尼高高在上的问询着，那是噩梦的一夜，洛伦佐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夜，在那一夜里他的人生就彻底扭转了，他亲手杀死了梅丹佐，接过了那禁忌的伪圣杯。

洛伦佐毫不犹豫地回复道。

安东尼斥责道。

“我……”

很奇怪，这时插嘴的反倒是安东尼，他看着洛伦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再次问道。

编号047猎魔人的人生！”

安东尼继续逼迫道。

“不……先等等。”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从自己的胃里，脆弱的心脏，大脑之中，那些无法窥视的地方有数不清的手伸了出来，它们争先恐后，要从这可怜的躯壳下挣脱束缚。

洛伦佐愤怒地站起来，仿佛是困兽之斗。

“冷静，洛伦佐。”

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倒映着洛伦佐的脸，他似乎看透了一切。

眼前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困兽，他是洛伦佐·霍尔默斯，从圣临之夜幸存下来的猎魔人，身负着那诡异的伪圣杯，一旦洛伦佐选择了那个最糟糕的选项，或许下一秒这里就会被战火覆盖。

梅林突然说道。

“那么你说你杀死了梅丹佐，可为什么你身上使用的是他的缚银之栓？”

“那你的意思是我疯了？”

“可在前些日子，静滞圣殿侦测到了047缚银之栓的反应，位置是旧敦灵北部……如果说你亲手杀死了047，那这反应报告又是怎么回事？”

先是沉默，随后安东尼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之前的悲怜。

“你应该清楚，缚银之栓无法拆卸。”

自身存在的恐惧，这漫长的人生，自以为的愤怒，所有的一切……这一切只是个疯子的臆想。

似乎有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他的心脏，刚刚所有的怒火与不解，全部在此刻消散，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你是指恐怖谷行动？那在第二页，参与者是你，047，011，016，并不存在什么042。”

他就像个病态的狂信徒，洛伦佐仿佛强调着自己的身份，固执的不行，仿佛语言是有魔力的，在这机械式的重复下，一切就会成真。

文件沿着光滑的桌面滑了过来，纸张有些泛黄，这是圣临之夜前的记录，没有造假的可能。

那些不愿回首，刻意遗忘的记忆里。

“字面意思，042并不存在。”

高文严肃地说道，试图令珀西瓦尔保持安静。

“不！这是假的，我是042！洛伦佐·霍尔默斯！梅丹佐已经死了！我亲眼目睹他的死去！”

安东尼继续说着，他胜券在握。

“很遗憾，你的欺骗到此为止了，霍尔默斯先生。”

“作为猎魔人，你应该清楚缚银之栓的作用，它不仅仅是限制你们猎魔人的力量，通过静滞圣殿，当你们突破临界值时，我们能通过其确定你的位置。”

洛伦佐缓缓地抬起手，用力的掩住了半张脸，那一直被他不愿意面对的回忆，那段遗忘失落的回忆，此刻被残忍的撕开，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你是047，被冠以梅丹佐之名。”他冷漠地回答。

“根据你的陈诉，042与047是朋友，而且042也是梅丹佐猎魔人……可实际上这些资料里根本没有提到有042这个人的存在，我们猎魔教团的记录里也从来都没有启用过042这个编号。”

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般，洛伦佐的声音有些颤抖。

“编号042。”

“洛伦佐，合作的前提是信任，我们净除机关不在乎你的过去，即使是现在你依旧是净除机关的一员，福音教会对你宣战就是对我们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