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超越善恶
痛苦、极致的痛苦。
无穷无尽的妖魔迎着洛伦佐扑来，他试着提起钉剑挥砍，锋利的钢铁斩断了一具又一具狰狞的躯体，鲜血四溢。
有那么一瞬间洛伦佐居然以一己之力遏制住了妖魔的洪潮，可很快更多的妖魔踏着尸体而至，剑光疯狂地闪动着，但洛伦佐已无力阻挡，最后被血肉的地狱彻底淹没。
一人之力是如此地弱小，尖爪撕抓着洛伦佐的躯体，獠牙反复啃咬着血肉，血肉从躯体之上剥离，随后露出累累的白骨，骨骼也被咬断，一点点地啃噬着。
死亡的黑暗来到了尽头。
洛伦佐浑身冒着冷汗，他拄着钉剑，四周燃烧着摇曳的烈火。
“劳伦斯……”
洛伦佐低语着那个禁忌的名字，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只看到那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残破之躯。
在妖魔潮的最后，他脱离了劳伦斯的【间隙】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漆黑绝望的未来在脑海里回响着，死亡前的幻痛还在心神间回荡。
洛伦佐不能再失败了，他不会让这种事再度在眼前发生。
随即轰鸣的侵蚀以洛伦佐为原点释放，每个人的心底都感到了令人作呕的压抑，这瞬息的变故下，就连铁幕的推进也停滞了那么一瞬。
说到底胡奥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失血与受伤早已将他折磨的疲惫不堪，在刺伤洛伦佐后，他就这么不甘地死去了。
“闭嘴！”
“胡……奥。”
“什么救主啊，怎么可能会是你这种人！”
“胡奥，这是虚伪的神，恶人的神，不该存在的神。”
一瞬间胡奥愣住了，他勉强地想到了什么，泪水从眼角溢出。
他失败过一次了，在很多年前的翡冷翠，在那口堆满尸体与鲜血的枯井之中。
胡奥愤怒地刺出了铁片，这种攻击按理说是伤不到洛伦佐的，但他没有躲避，失神地站在原地，任由铁片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洛伦佐害怕了，他从未有过的害怕，这是又一次的圣临之夜，失去所有的圣临之夜。
黑暗弥漫，什么也看不清。
“不……不要啊。”
洛伦佐对着其他人吼道，凌厉的剑光在战士们之间斩出了一条生路，他们的作战欲看起来并不强，每个人的目光都一直紧盯着洛伦佐，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洛伦佐目光充斥着怒火，他握紧了钉剑与温彻斯特。
“我差一点就得到了美好啊，霍尔莫斯先生，你为什么要把它们付之一炬呢？”
绝对不能。
“我会拯救这个世界……我会是新的救主。”
红隼、伊芙、艾琳、海博德……
洛伦佐感受到了数个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转过头看到了其他人。
对，这是恶的，洛伦佐这样欺骗着自己。
洛伦佐从未想过这个词汇。
劳伦斯尽情地戏弄着洛伦佐。
太近了，如此之近……胡奥已经看到了生活的美好，他与它的距离近的几乎触手可及。
“洛伦佐，意志是无法被杀死的，无论你杀了我多少次，我都会卷土重来。”
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每个人都是正义的，每个人都是邪恶的，每个人都能荣升天国，每个人都将步入地狱。
“这才是唯一的答案，把那些禁锢我们的枷锁统统抛弃，我会用秘血打造出一支无比强大的军队，他们会在末日之时拯救我们所有人！”
“劳伦斯！劳伦斯！”
“快逃吧。”
虚弱的声音响起，在这战场的角落里有人在痛苦地呻吟着。
黑暗里数不清的人影缓缓靠近着，直到光映亮他们的脸，也映亮了数不清的、漆黑的面具。
“相信你什么？他们是由人构成的组织，他们服务于维多利亚王室，而王室则对应着整个英尔维格，他们每做一个决定都牵扯着数不清的利益，利益则带来纠纷与冲突，就像一台轰鸣运行的机器，笨重繁琐的零件令它无比地迟缓，什么事都做不好。”
声潮贯入耳中，每个人都因这诡异的情景感到恐惧，紧接着人群再度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离弥格耳不远的一位战士突然转过了身，笑着走到了弥格耳的身边，漆黑的面具宛如附着在脸上的深渊。
声音衰弱了下来，但躯体还在用力地挣扎，劳伦斯带着和善的微笑，后知后觉地说道。
“洛……洛伦佐·霍尔莫斯先生……”
“劳伦斯……”
要逃吗？
“为什么啊，霍尔莫斯先生！”
胡奥想不明白，他很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但他也清楚，自己根本无力抵抗他，只能这样抓住他的脚，卑微地祈求着。
“这可不行啊，弥格耳。”
声音从洛伦佐的喉咙间挤出，他记得脚下的这个男人，洛伦佐的记忆还不错，他还没有忘记他。
行动失败，敌人已经包围了上来……最为主要的是洛伦佐杀不死劳伦斯了，劳伦斯说的很对，意志是杀不死的，无论洛伦佐如何勇猛地斩杀，都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秘血不被滥用，还是说……为了掩盖自己的羞愧与无能。
胡奥就像恶鬼一样，他用尽全力地伸出手，抓住了洛伦佐的腿，抓起残破的铁片，往他的身上爬，要刺击他。
“你和洛伦佐·美第奇一样天真，你们太相信人类了，过于小瞧人类的劣性了，黑山医院时的事件还没有令你警醒吗？”
“不，净除机关会相信我……”
劳伦斯说。
尸体倒在洛伦佐的脚边，身体冰冷。
洛伦佐从未有过的迷茫，就连手中的钉剑几乎都无法握紧了，他想杀了劳伦斯，那么杀劳伦斯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那么面对这注定毁灭的未来，你觉得该怎么做？保持着人性与道义，就这么依靠着所谓的信仰对抗？这太可笑了。”
这次盛大的登基仪式，信徒们的狂欢，丽雅的圣歌……这一切都被毁了，剧院广场变成血色的屠宰场，信徒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丽雅纯白的衣裙也被染成了暗红色。
洛伦佐挥剑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了那在地上爬行的男人。
虚弱的声音哀求着。
劳伦斯显得很苦恼，他摇了摇头，一把打掉弥格耳的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仅仅是因为信仰的不同吗？”
“如果你觉得我是错的，那么就来纠正我吧。”
“没人值得信任，就像那是洛伦佐·美第奇对你许诺的那样，结果你最后还是背叛了他，不是吗，你是被权力所支配的怪物，你这样的人末日到来时，幸存的乐土上不该有你的位置。”
“如果你想毁灭我，就用更伟大的意志来代替我吧。”
更多的人出现在了四周，他们就如同铁幕一般，缓慢地推进着，挤压着洛伦佐等人的生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