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劳伦斯的话,丽雅一阵惊恐,她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轻易地被劳伦斯看透了。
“我听大家说您在招募战士,对吗?他们说您要组建一支军队……”
我为此困扰了很久,后来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我愿意,教长。”
“我亲眼看到的啊,他杀了那么多人,他甚至……甚至还杀了你。”
丽雅想不明白,这些事对于她而言还是太复杂了。
“那……我该怎么做呢?”
如果不是脸上那不详的面具,劳伦斯此刻就像为年轻人开导的神父。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做,毕竟这是你的问题,没人可以为你做出决断,能做出决断的只有你自己,我最多也是提提意见而已,而且谁都不知道这一切的正确答案,不是吗?所以这些就要让我们自己去尝试,在尝试中找到答案。”
听到洛伦佐的名字,丽雅一阵欣喜,她噩梦里的怪物终于有了名字,但听到劳伦斯的后半句,她又困惑了起来。
“这就是我的答案,我该做的,用绝对的武力去改变这一切,你的复仇也是如此,你要做的改变不止是杀死洛伦佐,而是将他的朋友、所有与其有关的异端一同连根拔起,就此断绝仇恨的轮回。”
“我们可以暂时称呼他为异端,而这样的异端你在未来的人生中还会遇到很多,小到喜好的冲突,大到信仰的纷争,这些人都是你潜在的仇人,他们都有可能为了崇高或可笑的理由向你挥剑。
“可是这……之后呢,你要做什么呢?”
劳伦斯搬来了椅子,还为丽雅带了一个,并示意她坐下。
丽雅没有感到恐惧,她只是有些不安,很不安。
劳伦斯似乎是在对丽雅发问,但在他的眼中丽雅的脸庞和另一张熟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劳伦斯问道。
目光上下扫动着,女孩的身上还缠着绷带,焰火烧伤了她的身体,脸颊的一角也被包扎了起来,似乎是不想被人看到这些,她故意留长了头发挡住那里。
温柔的声音从面具之下响起,劳伦斯走到女孩的身旁,几分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
劳伦斯记得这个孩子,她的名字叫丽雅,在苦难之夜前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但在苦难之夜后,丽雅便完全沉默了下来,以前的她带着光芒,而现在整个人被阴影吞噬。
“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是谁,那个家伙叫洛伦佐·霍尔莫斯,但说到底他不是你真正的仇人。”
“我一直觉得握剑是件很严肃的事,我们握剑就是为了杀敌,残杀生命,这是神最无法接受的暴行,那么宁愿违背神的意愿也要杀敌,想必是为了什么更伟大的东西吧。
“但相应的,你也会得到很多,你会完成你期盼的事,你会拥有你的乐土,或许你无法享受这一切,但你爱的人会在其上活下去。”
平静的声音下是尸山尸海。
面具下的脸庞早已狰狞扭曲了起来,劳伦斯为了这一切等了太久了,他永远不会忘记记忆中那片燃烧的旷野,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死在他身旁的猎魔人们。
“你杀了洛伦佐又能怎么样,他也有朋友,他的朋友也会来向你复仇,然后你的朋友再陷入这样的轮回,仇恨的轮回,无穷无尽。”
“洛伦佐是什么人,他不是你的仇人,他只是一个意见与你不一致的人,仇恨只不过是表面的伪装而已。
劳伦斯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些无可奈何。
劳伦斯突然给出了一个这样的答案。
“是的。”
“在这之后?我要打败我的敌人,拯救这个世界……你不相信吗?其实很多人都不信,只不过我也懒得对别人说这些了,我真的只是想拯救这个世界而已,一个很简单、甚至有些幼稚的理由。”
你希望我能活下来,而他希望我永远地死去,说到底这些惨痛的死亡只不过是意见与立场的冲突而已。”
丽雅鬼使神差地问道,但问出后她就后悔了,她居然敢质问劳伦斯这种事,不过预想中的暴怒不同,劳伦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平静地说道。
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面对的是镜中的深渊,视线没有停留太久,劳伦斯今天还有事做,他转过身便准备离开房间。
“那么你觉得你的复仇还重要吗?你的敌人不止是洛伦佐,而是所有的异端,这些人是无穷无尽的,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让他们臣服,令他们活在力量的恐惧下。”
“好的,我答应你了,丽雅。”
“我不知道。”
“届时不再有所谓的异端可言,所有人只会听从于一个声音,一个意志,人类如果无法团结在一起,那么就由我让他们团结在一起。”
劳伦斯反问道。
丽雅渐渐地放下了胆怯,她发现劳伦斯还是很和蔼的,虽然这漆黑的面具令人感到不安。
对,就是这样,无尽的冲突,这就是人类的劣性、人类的诅咒,我们会因喜欢甜辣的不同而吵起来,会因支持的人不同去打架,还会因为渴望的东西不同而厮杀。”
“武力,绝对的武力,我需要变得很强大,强大到我不需要他人的协助,也不会畏惧异端们的干扰,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异端们的刀剑也会在我面前脆弱不堪,如果他们要挡我的路,那么就碾过去,如果他们反抗我,那么就全杀光,直到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他们毁了这一切,还杀了我的朋友,我想复仇,我想要这样做,这很重要。”
丽雅的声音虔诚了起来,劳伦斯的死并没有为信徒们带来恐慌,在他们看来劳伦斯就是苦难之夜里的救主,他拯救了所有人,他的死而复生便是神力最完美的体现。
丽雅天真地问道,劳伦斯言语下的血气几乎令她窒息。
为了‘改变’什么。”
“不是他……那又是谁呢?”
“不过别再称呼我为教长了。”
丽雅听不明白劳伦斯的意思,她也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到不知何时门旁早已等候了几名信徒,他们举起红布的托盘,劳伦斯则在丽雅的注视中将其上的冠冕戴在了头上。
“你应该称呼我为冕下。”
劳伦斯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