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序幕 最初的守望者
黯淡的光从昏暗的穹顶之上落下,像似无数凋零的瓣,又好像柔软轻盈的羽毛,它们落在了狰狞可怖的躯骸之上,将那股憎恶之意柔化了几分,他半跪在漆黑的深井之前,拄着斑驳的剑刃,如同被海覆盖的墓碑般。
“所以……这就是旧教皇为什么一直阻止我们探寻【真相】的原因吗?”
新教皇低声呢喃着,他缓缓地抬起头,坚毅的眼神浑浊了起来,甚至说铁一般的意志也在这一刻出现了些许的裂痕。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无论是谁都会被撼动,心神动摇着,对于一切的认知都产生了模糊感。
“你要怎么做呢?我们能怎么做呢?”
新教皇有些无力地说道,他的目光一直看向下方的深井,心里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混杂成了难以形容的怪状。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们知道了,为什么旧教皇拒绝告知我们这些的原因了,这么看来我们反而像是一群疯子与异端,旧教皇才是坚守信仰的人。”
声音在身后响起,华生慢慢地走到深井前,眼前浮现出了旧教皇死时的那一幕。
她成功地入侵了旧教皇的【间隙】,粉碎他意志的同时也知晓了那些深埋在他记忆中的秘密。
男人也没有多在意什么,他只是抬起了头,望着这破败的静滞圣殿。
他身上穿着圣洁的教袍,与福音教会的教袍相似,但风格要更加古旧很多,男人的脸庞只在新教皇的眼中短暂地暴露过了一瞬,随后便被兜帽所盖住,藏匿于阴影之中。
华生点了点头,她缓缓地仰起头,看向这破败的静滞圣殿,又看向升华之井下的黑暗中,在这圣银的壁垒后藏匿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此刻看来无论是旧教皇,还是其他那些坚守秘密的家伙们,他们的身影都显得高贵了起来,想必他们那时的心境也如自己一般吧,惶恐与不安,就像置身于荒野的旅人,不知所措地面对着世界。
诡异的力量一点点地构造出一个人的形态,紧接着圣洁的教袍也凭空而起,覆盖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最后这一切停歇。
“这个世界将迎来新一次的【重启】,这会死很多人,但至少那个东西会继续沉睡着,至少会有更多人能活下来。”
“我开始理解了,果然无知才是幸福。”
“你以为这下方是一个避难所?”
“缄默者?那是什么?”
他看着男人,眼瞳火热,他以缄默者的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但又与它们不同,而且他还能与自己对话,从他的言语间他对于这一切十分了解……甚至说……
这就像净除机关曾提出的一个灾难预案,当人类的通讯能力无限强大时,是否会被妖魔的侵蚀所覆盖,导致妖魔在一夜之间疯狂扩散……
一瞬间华生理解了教会史上的那些疯狂的举动。
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见识到世界的恶意后,新教皇这时才发觉自己先前所经历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那是一个男人,他赤着身体,半个身子都还属于崩溃的状态,伴随着弧光的掠过,四周的物质被收集重铸着他的躯体,白骨被塑造,肌肉附着于其上,血管在其中穿行,不知名的液体注入其中,令心脏用力地跳动起来。
“难道不是吗?圣银的壁垒可以轻易地阻击你们这种东西的前进……”
“那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呢?冕下。”
可现在他知晓了这残忍的一切,这恐怖的【真相】几乎令他认知的世界就此崩塌,最为绝望的还不止如此,面对那注定到来的末日,无论是华生自己还是新教皇,她们都惊奇地发现,只有战争与死亡才能避免更大的绝望降临。
这根不是什么避难所……这是一个囚笼,囚禁着那团不可言知的血肉。
新教皇疲惫地摇了摇头,他想起在升华之井内的最后一幕,旧教皇将死的意志艰难地对他说道。
新教皇没有回应男人的问题,他警惕地打量着他。
目光迅速地转向了升华之井,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冷彻的恐惧。
黑色的弧光打断了新教皇的思绪,就如同他之前无数次目睹过的那样,极致的黑暗过后,崭新的躯体降临于世。
黑暗的弧光之中,白皙的手掌刺破了黑暗,他就好像撕开束缚般,一点点地将黑暗拉扯,其下走出的也并不是熟悉的天使,而是一个人。
疯狂的思绪在静谧之中翻滚咆哮,直到这漫长的寂静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
在这段话中,人类、妖魔、缄默者,究竟都处于什么位置之中呢?
“我……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会继续守在这里,需要有人记住这【真相】,并告知后人……我想我还会加强新教团的力量,以应对那注定到来的灾难。”
华生的声音充满了漠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也看不到什么希望可言。
“所以……缄默者也与人类有关,是吗?”
“真的能做到吗?”
模糊的记忆里也浮现出了相似的殿堂,但眨眼间,曾经辉煌的宫殿便衰败成了如今的模样,转瞬间数不清的岁月从其上流过,将精致的面容雕塑上数不清的疤痕。
那么究竟谁是羔羊,谁是牧羊人,谁又是嗜血的怪物呢?
是选择无知地活着,还是说面对【真相】,无力地死去?
“你要离开了吗?016。”
“所以这秘密只有历代教皇才被允许知晓吗?毕竟如果这样的秘密公之于众,只会带来恐慌与纷争,人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会彻底崩塌,进而陷入更可怕的绝望之中。”
男人指了指自己,他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敌意,眼瞳看向新教皇,他慢悠悠地回答道。
“你是谁!”
“总要试一试,都已经前进到了这一步,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这也太令人难过了,我们之前的努力又算是什么呢?”
“缄默者……吗?”
华生离开了,安东尼的躯体就像被抽空了灵魂,身体一软随后无力地倒下了,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新教皇再次重复着旧教皇死前的话语,他隐隐地理解了这话语所涵盖的意思,紧接着新的问题出现了。
华生也久违地感到了压抑与痛苦,这与之前不同,之前所遭遇的危机,虽然会感到压抑,但她清楚她有反抗的力量,可这一次面对这深邃的黑暗,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所谓的反抗也是无意义的行为,在这轰然崛起的浪潮下,没有人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