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寂海

敦灵塔，破碎穹顶。

在多年的努力下，在无数前人的奋斗下，整个旧敦灵被塑造成了一个庞大且无形的堡垒，而这座堡垒被犹如树状一样的系统们层层保护着。

漫长的岁月下，野蛮生长着。

扩散至旧敦灵乃至整个英尔维格的中庭之蛇系统，铁轨与铁蛇还有那游弋于天际的战争飞艇，无论是大地还是天空都有了它们的触肢，构筑成了繁茂的枝条。

窥视者系统的大型盖革计数布满城市，如同飞舞的鸦群般哀鸣、并回应，熔炉之柱则化作深扎进黑暗地下的根茎，盘踞在黑暗之中，由永动之泵给予支撑，令大树屹立不倒。

敦灵塔化身树木的主干，一切的中枢，净除机关的核心。

伯劳此刻便深处于这被严密保护的核心之中，他的心情有些微妙，虽然身为上位骑士，但由于净除机关的种种条例，位于敦灵塔的破碎穹顶在他眼中也如传说一样神秘，加入净除机关这么久了，伯劳来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真是宏伟啊……”

伯劳感叹着。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敦灵塔作为旧敦灵的最高建筑，从这里能完整地俯视整座旧敦灵，高大的楼房如同钢铁的丛林，它们以敦灵塔为中心向外扩散着，一直蔓延到了那灰蒙蒙的天与地的交界处。

伯劳感觉不靠谱，从高卢纳洛回来后，洛伦佐没少找净除机关的麻烦。

“我们都说了，不是吗？我们接下来会组织一支船队。你也是在海上呆过的，一个人可开不动一艘船。”

他是临时得到通知的，一次紧急的召见，故此他来到了这神秘的破碎穹顶之中，而现在他正走向那神圣的会议室，即将坐在那饱经岁月侵扰的圆桌之前。

“梅林受伤，还在黑山医院里躺着接受治疗，这次会议由我代替他、代表永动之泵出席。”

关于寂海的记忆呼啸而过，几乎要将伯劳吞没。

伯劳疑惑地问道，以净除机关的条例，这几个家伙根本没有出现在破碎穹顶内的可能。

“伯劳，你曾去过寂海，对吧？根据你的任务记录，在九年前，你刚加入净除机关不久后，你被编入了一次海上行动，而那次行动你们追逐着目标，在暴风雨中误入了寂海，几乎全军覆没，而在那之后你由于出色的表现，被编入了下城区的长期任务中。”

在亚瑟身侧的座位上，尼古拉抬起手，话语平静地说道。这是来自永动之泵的代表。

推开门，高文见到到来的伯劳，直接这样说道，不清楚情况的伯劳一愣，他有些无法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好了，到你了。”

“那我的船员都是谁？”伯劳问。

他现在觉得有些烦躁，似乎只有丧钟的冰冷能让他暂时平静下来。

伯劳抛开那些杂乱的情绪，认真地对亚瑟问道。

伯劳觉得自己越发烦躁了起来，但作为一名合格的上位骑士，他现在还不能发作出来。

伯劳保持着沉默，但他的手却忍不住地伸向腰间，那里挂着枪袋，而枪袋内原本该插着那把名为丧钟的银白左轮。

“目前他的目的还不明确，还在极力争取中，但以铂金宫方面的回应来看，霍尔默斯先生会同意这笔买卖的。”亚瑟说。

“实际上这样的传说是有依据的，根据净除机关的研究调查，那片海域被难以置信的侵蚀所笼罩着，虽然侵蚀强度不高，但范围大的可怕，最为关键的是，净除机关根本找不到控制它的方式，毕竟我们没有能力直接蒸发整片海域，或者说去封锁它，而它存在的时间我们也不清楚，在这漫长的侵蚀下，也有些诡异的生物在黑暗的海底生出，维京人的传说里经常出现那样的怪物。”

“可……那可是寂海啊，净除机关的内部资料不是说了吗？那个鬼地方是我们唯一无法控制的失控地带。”

大概是清楚伯劳的现在的心情，亚瑟说道。

亚瑟没有解释那个东西是什么，而是接着说道。

那么那个藏在阴影之下的家伙，代表着谁呢？

这么久之后重新回到这里，伯劳不禁心情有些激动，但更多还是对接下来事态糟糕的猜测。

完了，全完了。

长桌的尽头，亚瑟示意伯劳就近坐下。

想到这里亚瑟也有些愁苦，意识到洛伦佐可能会抵达那个神圣的地方，再想想洛伦佐那令人不安的不确定性，他总感觉很不妙，觉得这是个糟糕的决定，但更遗憾的是，亚瑟找不到能替代洛伦佐的人。

“寂海……”

“当然有，一直都有，只是你不清楚这些而已。”

有些人伯劳认识，比如那些骑士长们，有些人则藏在阴影下，伯劳看不清他们的样子，有的人他清楚他们是谁，但奇怪的是他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数不清的烟囱正向外喷发着浓烟，灰色的轨迹向上升腾着，触摸着天穹，铅灰色的云层剧烈地翻滚了起来，铁鲸冲破云障，在旧敦灵的上空缓慢地游弋着。

“和一次任务有关，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伯劳已经没有什么兴奋劲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声音，一个惨叫着，“要死了！要死了！这次鬼任务一定会死的！”

伯劳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法律援助，但不清楚《英尔维格法》能不能管到这些。

这一次的圆桌会议和之前的都有所不同，之前的会议参与者都没几个，而这一次人来的特别多，放眼望去，圆桌旁的座位都几乎快被坐满了。

虽然对于净除机关忠心耿耿，可在这种接连不断的要命任务下，哪怕是伯劳也有些顶不住了。

个体的力量便能趋近于制式军队，伯劳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只有洛伦佐了。

“我代表维多利亚王室出席，但不参与讨论，你们不用在意我。”

清道夫。

伯劳点头，也没有多问什么，便朝着加雷斯之前离开的地方走去。

他的声音沙哑，但伯劳依旧分辨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亚瑟先是沉默，思考了很久后，沉声说道。

“伯劳来了，有什么先问他吧。”

他在思考《劳动法》这种东西对于自己这个职业管不管用了。

伯劳不解地问道。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伯劳此刻的心情倒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只希望自己死的时候别太痛苦，最好给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