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死寂之海【感谢狗眠33的盟主】
视野之内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有阵阵微弱的雷声自遥远的地方传来，似乎在某处正积蓄着一场风暴。
“不对劲，距离我昏迷，你觉得过去了多久。”洛伦佐转过身追问着塞琉，“跟着你的感觉来判断，塞琉。”
“大……大概几个小时？”塞琉说。
“我们离开时便已经是深夜了，加上战斗与昏迷。”洛伦佐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直接大步奔跑了起来，朝着甲板前进。
“怎么了！”
塞琉努力地跟在他身后，这一身的装备让她的速度变得很慢。
“你没注意到吗？现在应该快要天亮了！”洛伦佐大声地喊道，“可视野内依旧一片昏黑，毫无天明的样子。”
整个世界似乎都失去了光亮，被沉重的铅灰所覆盖，它们一重又一重地堆叠着，就像沉重的城墙般将所有人困于此地。
“所以呢？乌云密布的话，这很正常吧……”
克拉夫见加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退到一边缓缓地坐下，现在他们的生死都看洛伦佐等人的意思了，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奇怪的是克拉夫倒不怎么害怕了，可能是和加隆一样，没有什么牵挂后，也就没有什么畏惧的了。
他的出身要比加隆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而已，克拉夫来自某个偏远寒冷的小岛，在某个严酷的冬季过后，村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船医为加隆简单地治疗了一下，止血后用几个木架子帮他的脚裸矫正好了位置，还附赠了他一把拐杖。
“我……我听大人讲述过这种感觉，”加隆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种心脏被紧握的感觉，这种血液也跟着冷彻的感觉。”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梦呓的意味，伯劳记得晨辉挺进号绕了棱冰湾一大圈，断崖处于它的后方，然后加速逃离敌人的追击……
就像在黑暗的密林之中，被嗜血的野兽所凝视着。
这样的缠斗没有持续太久，克拉夫拿起多余的绳子，又牢牢地缠了几圈，弗洛基终于老实了下来，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时不时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声。
弗洛基发出一声怒吼，他蠕动着靠近加隆，试着狠狠地咬他一口，好在克拉夫及时压了上去，将弗洛基牢牢地压在身下。
加隆与克拉夫本想试着安抚弗洛基，但两人没等行动便停了下来，一股森冷压抑的力量骤现，它早就潜伏在两人的身边了，直到这时才展露狰狞的獠牙。
加隆没见过这样的弗洛基，他虽然疯了，但没有多少攻击性，可现在弗洛基就像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一样，变得嗜血。
自他们从麻木之中清醒后，他们才意识到此刻船舱内诡谲的氛围，他们识破了虚妄，从而见到了真实的世界。
他先是和洛伦佐去踢馆赌场，然后去挟持弗洛基，接着便是这激烈的海战，伯劳为此还穿上了原罪甲胄。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加隆亲眼目睹着棱冰湾陷入火海，也见证着弗洛基走向疯狂，他一生之中在乎的东西不算太多，结果在一夜之中都顷刻崩塌。
眼前发生的这些，令伯劳似乎想起了什么，可他的精神实在疲惫了，一时间他硬是没想起来自己那模糊的记忆。
“大概吧，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炮击了，应该是结束了吧。”
加隆看不到它们，却能感受到它们。
……
伯劳看着海图上空白的那片区域，懊恼地说道，他太疲惫了，这些复杂的因素导致了他的疏忽。
“大人，振作些啊！”
只是……只是伯劳觉得这东西应该很重要，十分重要。
……
“我早该想起来的，我不该忘的。”
“断崖……”
听着克拉夫的话，加隆就像被点醒了一样，破除迷茫之后，便是认清眼下的所有，一瞬间所有的信息都突破了屏障，涌进了他的脑海。
加隆这时也从恐慌中缓过神，他也压在了弗洛基的身上，牢牢地限制住了他。
那是个黯淡的世界，朦胧的灰雾连接了天空与大海，如同城墙一样挡在每一个迷茫的灵魂之前。
“啊！”
他的目光无神，随意地散落在了四周，一脸的死意。
加隆低语着克拉夫听不懂的话，这是弗洛基曾对加隆说过的，加隆当时也和克拉夫一样，根本听不懂，而弗洛基则微笑地说着，当加隆感受到那种力量时，他自然会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伯劳走到了桌子旁，上面摆放着被钉起来的海图，以及一些其他的资料，他很是疲惫地看着这些。
伯劳的眼白里布满血丝，精神状态很糟，他需要休息，可现在危机还没有解除，他还不能停下。
下一刻加隆费力地爬了起来，他扶住墙壁挣扎地站直了身体，直到自己能透过舷窗看到外面的世界。
这种越发令人作呕的感觉，不断沉沦的心智，被逐步扭曲的视野。
副手靠向了加隆，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拥有自由行动能力的人。
“这是……怎么了？”
黑暗之中，不知为何，弗洛基的身影变得狰狞了起来，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两人根本看不清弗洛基的样子，但依旧感受到这股压力，似乎黑暗里藏着的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副手不甘于加隆变成这个样子，他跪在加隆身旁，试着将让他坐起来，可加隆就像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无力地颓废着。
“我不清楚，但还算正常，这种东西会残留一段时间。”
聆听着伯劳的话语，蒙在诺塔尔眼前的虚妄也在一点点地消散，他回应着。
伯劳眼中的困倦与迷茫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重新紧缩的眼瞳，里面充斥着恐惧与惊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一瞬间心脏的跳动都变得剧烈了几分，将炽热的血输送着全身，以驱散这些森冷的严寒。
加隆回应着副手的问话，在这昏暗的舱室里，他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昏暗之中，有人问了这么一句话，过了一会，另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回答着。
伯劳的拿起一支小红旗，试着插在海图上，他看着棱冰湾的位置，然后分析着晨辉挺进号的位置。
这里是一处货舱，大概这些人也没想到他们会拥有类似“俘虏”的东西，只好临时把加隆等人关进了这里，他们的态度也不错，至少算得上是友好。
“大……大人。”
它实在是太过神秘了，也只有弗洛基大概清楚它的范围，所以在绝大部分海图上，它的位置都并不怎么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处于北方，更为遥远的北方，越过棱冰湾之后的北方。
是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