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博德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家伙，除了敬佩伯劳求生欲非凡外，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海博德注视着上方，他的呼吸微微急促，目光就像被某种魔力吸引着一样，不断地拉扯着他的视线，令他不得不注视着。
黑天使中没有回应，它和海蛇一同陷入了沉默之中，不仅如此，在距离晨辉挺进号有段距离的角鲸号，它也跟着陷入了沉默，漂泊在海面上，没有任何反应。
“伯劳！伯劳！”
伯劳微微睁开眼，他虚弱极了，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
在阿斯卡隆开火的瞬间，海蛇也发动了攻击，巨大的头颅高悬于甲板之上，只要祂按照原定的轨迹砸下，祂完全有能力将晨辉挺进号击沉，更不要说祂还携带着那骇人的高温。
克拉夫被暖风包裹，打了个寒颤。
“你……绝望了吗？疫医。”
他看到高耸的吊塔，在这接连的战斗下，钢铁已经完全扭曲，有些还被高温侵袭着，落下沉重的铁水，骨架开始弯曲，最后发出一声咿呀的惨叫，吊塔彻底坍塌。
或许他们真的赢了，游荡于寂海之上的风暴开始了挪移，这一次它朝着另一个方向缓慢推进着，速度看起来不快，但能明确地感受到铁幕在缓缓退去。
海博德回应着，他也有些不确定。
那是张精致如工艺品般的脸庞，玉雕般存在于蛇头之上，诡异荒诞，但又充满了神性。
“那么就在霍尔莫斯争取的这段时间里，冲过去！”
没有什么是不可撼动的。
他费力地越过重重的阻碍，终于在一片炽热的残骸中找到了几乎要失去人形的武器师。
塞琉想到了什么，结合着洛伦佐在每个人脑海里的诉说，不禁让她想起那个如死神般的敌人。
伯劳身上的伤势没有加重太多，原罪甲胄的血肉完美地保护住了他，甚至说反哺伯劳，使他身体上的伤势好了不少，但相应的，侵蚀对于他的精神进行了残酷的摧残，到最后伯劳几乎要失去了自我的意识，沦为疯狂的野兽。
他怎么可能甘心，疫医变成了怪物，吞食了罪恶，所行的一切便是为了今天，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疫医挥起了手，指向了破碎的冰海尽头，那片被雪尘覆盖的冰川大陆。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耳旁不知为何响起了猎户们的话。
疫医对着几人喊道，现在他们是一个阵营的了。
指挥室内，弗洛基目光都没有在海蛇的身上停留，他转动着舵盘，神情狂热地驶向北方。
洛伦佐向前迈步，然后轻轻地触摸在了墙壁上，它曾经是那么的坚固，抵挡了一个又一个试图越过围栏的人，而现在它在洛伦佐的触摸下开始了崩塌。
“你做了这么多，与我们开战，与维京诸国开战，与神明开战……”
听闻疫医的话，不等塞琉做出什么反应，晨辉挺进号行进了起来，它再度激起浪，撞角指向冰海尽头，随后动力全开，悠扬汽笛声如同号角般响彻。
她看着精致且巨大脸庞，说实话，真有种被神俯视的感觉，祂眼瞳紧闭，缝隙里却溢着光，似乎当祂再次睁眼时，便是所有人的末日。
她不懂什么所谓的权能，也不清楚疫医所诉说的怪异，她只知道现在洛伦佐在一个人面对着神明，孤身一人。
疫医点点头，这便是最糟糕的一点，他说道，“不然呢？在座的各位，还有谁拥有着权能·加百列吗？”
蛇头上的强光也随着阿斯卡隆的开火而熄灭，得以让凡人窥见这辉光下的真容，遮掩的尘埃散去，露出这些本应被遗忘的事物。
“伯劳！”
塞琉没有被疫医影响，她理性地思考着，最后得出这么一个令人惊叫的结论。
海博德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感觉蛮怪的，记得不久之前，就是自己把伯劳从死人堆里扛了出来，结果现在又重复了一次。
“呼，你还活着，这可太坚强了。”
“看样子有人和我们想到了一起去了啊。”
海博德连连喊道，他不清楚这东西的构造，只能笨拙地扒开破碎的钢铁，试图将伯劳从其中挖出来。
可这一切都随着阿斯卡隆的开火终结了，此刻祂就这样静静地高悬于上方，没有丝毫的动作。
疫医和塞琉对视在了一起，面对他那蠕动扭曲的脸庞，湛蓝的眼瞳里没有丝毫的涟漪。
有嘶哑的声音响起，猩红的怪物越过了海博德。
塞琉在等待了些许的时间后，她从掩体下走了出来，对着沉默的黑天使喊道。
“对，就是那个力量，和劳伦斯一样的力量。”
洛伦佐则在一片浑噩之中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四周，是无法看破的重重灰雾，在他身前一面巨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
直视着这巨大的脸庞，海博德感受不到什么压力，倒是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平静，他注意到脸庞上的蛇眼紧闭，祂仿佛是在安睡一样，将眼瞳里的焰火全部隔绝了下来，在眼皮的缝隙间，还是能窥视到燃烧的余火，它们沿着边缘勾勒出了一道光带，也是因此，海博德才能有幸见到祂的真容。
这是死寂静默的世界。
“是啊，现实的战斗结束了，意志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那才是真正的战场，决定我们所有人的生死。”
“大概吧……”
克拉夫忍不住地吼道。
这一切实在是太考验一个人的心智了，疯狂的噩梦中，克拉夫曾有无数次想放弃，好在他活到了天亮的时候，可现在天亮依旧不安全，噩梦尚未结束。
“当然不甘心了。”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权能·加百列，霍尔莫斯没和你们提过吗？”
“快！”
海博德说着将伯劳背离这个糟糕的地带。
头颅低垂着，宁静的神情中带着隐约的悲伤，就像怜悯世人一样。
这让洛伦佐想起曾和亚瑟聊过的事，那时亚瑟便觉得死后的世界就是这副模样。
以洛伦佐的手为原点，裂纹不断地向着四周蔓延、崩塌。
破碎的灰尘后一道裂隙出现在了洛伦佐的身前，内部依旧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但这一次洛伦佐选择了前进。
步入黑暗。
我！做到了！说！我会守住全勤的一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