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纪念碑

又是一个晨昏交界的时刻，洛伦佐站在高坡之上，遥望着远方的世界。

他有想过自己真的抵达世界尽头时的心情，激动？欣喜若狂？歇斯底里的狂吼？这些洛伦佐都有想过的，可真的迎来这一刻时，他的心中只有一片平静。

不，这还算不上平静，准确说是在这巨大的冲击面前，洛伦佐已经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能做的只有尽可地观察着眼前的景色，将它们牢牢地刻印进灵魂的深处，永远铭记。

“这里……便是世界的尽头？”

疫医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是他不曾想象，也不曾见过的。

“应该是了，极光在这里终结了。”

洛伦佐说着抬起了手，指了指将要被晨光驱散的黑夜。

极光在一点点地消逝，但即使这样也能清楚地看到，这个指引他们深入寂海的光带在这里终结了，仿佛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它的前进，微光在身前的景色中游荡，最后消散。

洛伦佐笑了笑，然后说道。

“雷扎·霍奇斯……”

在这表明雕刻满细小的文字，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布在其上，布满了整个塔身的表面。

黑天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华生环顾着四周，任由晨辉涌现的光芒洒下。

在快要落地时，洛伦佐刺出了钉剑，在断面上凶狠地摩擦着，溅起火与碎石，在度弹起，随后稳稳地落在雪地上。

“也就是说庇护所的入口说不定在这冰层之下。”

他很想和洛伦佐聊聊这些，在这见鬼的环境里，洛伦佐似乎是唯一能和他交流的人了。

菱形尖塔的表面并非洛伦佐所看到的那样光滑，其上有着什么东西。

黑夜缓慢地盖过天空，视线变得有些昏暗，因此滚滚烈焰在洛伦佐的眼中徘徊，仔细地观察着菱形尖塔。

“我们并未触底。”洛伦佐注视着坚冰之下的暗蓝说道。

静默与金属，孤高与冷彻。

“海图！海图！海图！”

疫医注视着逐渐靠近的建筑，缓缓说道。

越是前进，这样的残骸便越多，有的凸出冰面，有的则被冰封在冰面下。

洛伦佐摇摇头否决了华生的提议，他暂时解开了绳索，握紧钉剑，向着断崖下跃去。

“我就在想，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呢？你有想过这些吗？”

洛伦佐联想着，这么长时间的打打杀杀下，很多人都快忘记了，洛伦佐的本质是个侦探。

身处在这巨大的环形坑内，洛伦佐视线的尽头被晨光所模糊，根本看不到它的尽头。

听着疫医的话，洛伦佐思考着，紧接着起身，看向别处。

那么造就出如此巨大的环形坑，又该是何等恐怖的爆炸呢？哪怕是猎魔人也会在顷刻间被蒸发成尘埃吧。

“就连这样的攻击都未能摧毁它，所以它才是‘庇护所’啊。”

一路上华生一直保持着沉默，即使有所沟通，也是和洛伦佐的对话，从未理过疫医，弗洛基则干脆是个无法沟通的家伙，他走走停停，在羊皮纸上画个没完，

心情也有些蛮复杂的，这是无尽轮回前的人类文明，虽然只剩下了一地的残骸，但依旧能看到那么一丝的荣光，曾经的人们如此地努力，洛伦佐难以想象他们的伟绩。

高耸的巨型造物，表面光滑铁灰，沉默且肃穆，明明只是单调的几何体，可却让人有种身处于教堂之中的神圣与失神。

雪地因黑天使沉重的重量而晃动，积雪也被震开，露出凝固的坚冰。

洛伦佐回应着。

“真奇妙啊。”

洛伦佐终于找到了它，这最后的庇护所。

洛伦佐所看到的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座菱形尖塔，他毫不犹豫，当即朝着菱形尖塔狂奔了过去，但紧接着呼啸的风声在身后响起。

他见过阿斯卡隆的炮击，能轻易地在冻土上砸出一个数米的大坑，其中还有着半融化的金属，与焦灼的大地，当初他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坑里，把劳伦斯的头颅捡了回来。

“你觉得这些东西是什么？霍尔莫斯。”

因此一直以来疫医都是和洛伦佐搭话着，虽然两人深仇大恨，但这种情况下，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遗忘所有的弗洛基在短暂的呆滞后，也发出了呜咽的声响，他大概是在欢呼，在狂喜，可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词汇，呜咽声后，他笨拙地喊了起来。

“我之前还想过，这里会不会有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世界尽头，广告牌底下站着几个守秘者，兴高采烈地欢迎我们的到来。”

洛伦佐缓缓地蹲下，轻轻地抚摸着暴露出来的坚冰，其上已经因震动而出现了些许的裂痕。

狂风扑面而来，而那座菱形尖塔也越来越近，洛伦佐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洛伦佐说着轻轻地抚摸着其表面，以他目前的视力来看，菱形尖塔上没有任何拼接的迹象，也就是说这座菱形尖塔很可能是直接浇筑出来的。难以想象那会是多么巨大的熔炉与模具。

雪地映射的辉光干扰了视线，断崖的高度比洛伦佐估计的要高出不少，难以想象当初这种地形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洛伦佐大概明白梅林当初为什么没找到世界尽头了，庇护所的入口处于冰层之中，当时物资与人力将要崩溃的梅林，自然无力找到入口，更不要说还有逆模因的影响，梅林能活着走出这里，都是一种奇迹。

“或许，这里曾发生一场战争？”

“失败？你为什么这么问。”

看似冷静的华生才是几人之中最为激动的那个，她再也等不及了。

“因为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天命之子，我们只是一群普通的怪物，会死的怪物，我们不是无敌的存在，那么便有着失败的可能。”

洛伦佐知道这些菱形尖塔是什么了。

断崖下便是堆满的积雪，白茫茫的雪地上有着诸多凸起，因为晨辉的强光，洛伦佐看不清那是什么，但再向前去看，他能看到无尽的光芒。

“这是碑。”

洛伦佐从细小繁琐的文字间辨认出了一段，这读起来应该是一个名字。

一路上洛伦佐也意识到那些人工造物的巨大，明明走了这么久，视野内它们的大小依旧没有什么明确的变化，倒是路途上，他识到了很多怪异的东西。

这远比洛伦佐看到的规模还要巨大，简直就是一座宏伟的丛林，难以想象那时的人是如何制造出这样的建筑。

“贝基·梅尔沃德、垃迪·法兹、巴拉克·菲尔德……”

渐渐的，积雪也少了许多，仿佛这里是处净土，只剩下了晶莹剔透的坚冰，在光芒的照耀下，冰层下的事物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几人就像行走一处巨大的博物馆里，脚下冰封着曾经的历史。

“我不知道，有些……不对劲。”

然后，在夜幕将要落下前，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巨大的人工造物，距离之近，触手可及。

这是个不算太好笑的玩笑，每个人都深陷于震撼之中，根本没人理洛伦佐的怪笑话。

“那么那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呢？霍尔莫斯，你觉得这样的爆炸无法摧毁那些人工造物吗？”

菱形尖塔之间的距离实际很远，只是它们密集地排布在了一起，如同密集的枪阵。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一路上心情坎坎坷坷，从狂喜到惊恐，又变得更加狂喜……反正很是复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最后都冷静了下来，保持着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