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机械降神

深夜街角，昏黄的灯光落下，酒馆内气氛很是平静，只有强烈的酒气，在其间回荡。

这是一处新开的酒馆，大概是没有怎么宣传，加上位置偏僻的原因，酒馆内的客人很少，也没有什么谈话声，大家各自坐在属于自己的阴影中，品尝着烈酒，休息够后走入风雨之中。

洛伦佐坐在吧台边上，装满钉剑的剑袋被挂在一旁，露出冰冷的一角，令注意到的人深感畏惧。

今天好像什么也没做，但又感觉经历了很多事。

洛伦佐注视着杯中的酒水，深空色的表面上，倒映着他的脸庞。

一饮而尽，洛伦佐没有多少醉酒感，猎魔人的体质令这样的麻木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就连让自己彻底放纵也做不到。

“你看起来很烦恼。”

酒保靠了过来，现在没什么客人，他也很是清闲。

“还好，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像当时迷失自我一样。”

洛伦佐慵懒地回应着，抬起头，冲酒保示意微笑。

做完这一切，赫尔克里把酒杯推向了洛伦佐，洛伦佐扫了一眼，虽然很不想，但看在赫尔克里免账的份上，他还是接过了这杯“随缘”。

“就像你，赫尔克里，如果你被抹除了的话，我与你有关的记忆都会消失，能印证你存在过的事物也会被歪曲，就像一个作者大笔一挥，将书中的一个人物完全消除一样。”

黑衣人伸出手，拾起一根香烟、点燃。

“无人知晓，”女人戴着面具，银白的面具上遍布着精致的纹，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听起来真难过。”

洛伦佐的话语声渐渐低落了下去，脑海里回想着那虚幻的一幕。

“我们会在关键的时刻出动，改变整个故事的走向，就像故事中那最为突兀的转折。”

“死耗子。”

在这被遗忘的黑暗里，他们影响着旧敦灵的认知，将那些暂不能暴露的秘密牢牢地隐藏起来。

“那会不会是你，自己令自己忘掉了这些呢？”赫尔克里怀疑道。

“不止是赴死，而是遵从条例，绝对地遵从，哪怕有人幸存了下来，在离开清道夫部门之前，他也会受到逆模因的影响，忘记与这里有关的一切。”

洛伦佐暗骂了一声，然后看向赫尔克里，不确定地说道。

加拉哈德继续说着。

“下城区鱼龙混杂，很好挣钱，但事情也多，那些家伙时不时就在酒馆里打架，有时候还会死几个，实在是太烦心了。”

“新店还不错，赫尔克里。”

“加拉哈德。”

“所以霍尔莫斯先生大驾光临，不会只是为了蹭我几杯酒喝吧？”

“赴死？”

吸烟对他而言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他的身体畸变，在烟草的刺激下，只能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还是固执地吸入，让疼痛令自己变得清醒。

没有必要，几乎没有人会来到这里，实际上也没有直接抵达这深处的道路。

看着他那有趣的表情，赫尔克里露出微笑，对于记忆，赫尔克里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东西，在那过往的经历下，他能轻易地记起自己的每一天。

黑衣人道，作为净除机关中最神秘的部门，这一点他很是自信。

携带逆模因信息的载体被置入熔炉之中，它们会和升腾的蒸汽包裹在一起，令其变成新的载体，溢出旧敦灵的街头，升入积云之中，变成冷雨落下，继续洗礼着这座城市。

“所有的准备都完成了，有关清道夫的记录被完全抹除，人员名单也被销毁，加上从清道夫部门建立起时，便进行的逆模因影响，现在没有人知晓我们的存在，哪怕是霍尔莫斯先生也是如此。”

赫尔克里说着拿起数个酒瓶，来回倾倒，不同颜色的酒水混杂在了一起，装在了玻璃杯中，上面不断浮起细密的气泡，颜色墨绿，就像某种怪物的口水。

洛伦佐犹豫了一瞬，紧接着坚定了起来，在世界尽头中，他一直持续大量地注射弗洛伦德药剂，为了避免忘记任何事，他时刻都保持着警惕。

黑衣人笑了笑，他并不以此感到悲伤，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辉煌的宫殿在逆模因的影响下，不断地坍塌、崩坏，洛伦佐沿着记忆的路径狂奔，他找到了与弗洛基·威尔格达森有关的房间，可那里的墙壁一片空白，前进的大门早已被抹除。

“没错，”黑衣人坦言道，“在清道夫中，我们这种人被称作归亡者。”

赫尔克里擦着玻璃杯，将它们弄干净后，挂在上方的杯架上。

有脚步声响起，黑衣人转过身，只见另一个戴着银白面具的家伙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加拉哈德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华生和他站到了一起，一起注视着全速运转的清道夫们，在更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回荡，仿佛巨人在黑暗中行进。

广播回荡在地下世界中，能听到机械的扭转，熔炉内再度响起一阵轰鸣。

女人问道，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的情绪。

发出吱吱的响声，就像在嘲笑洛伦佐一样。

“进展如何？”

“那记忆宫殿内也应该有它的踪迹才对。”

故此永动之泵便是可以抵达的最深处了，在它的下方只是燃烧的火海，为旧敦灵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听起来是个代号，”女人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华生。”

常有人说，在你足够了解旧敦灵后，你会意识到旧敦灵是一座极为臃肿的城市，不止是复杂的系统包裹在这座城市上，还因为它这庞大且复杂的建设。

“我……我没有被影响。”

“我觉得也不错，虽然偏僻了点，但至少离下城区很远。”赫尔克里叉腰，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新店。

“逆模因连记忆宫殿都能抹除，是彻彻底底的抹除。”

“卖给别人了。”

在永动之泵与机械院的协同下，早在很多年前熔炉之柱的职能便完成了区分，临近地表的上段将控制熔炉之柱的所有运行，而熔炉之柱的下段，只需要时不时地检查维护就好，根本不需要人员的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