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珀西瓦尔，你记得你参与过计划的商讨吗？”

他喜欢这样，看着这些秉持理念的家伙们，在死亡的威胁下崩溃、哀嚎，将所谓的尊严与道义全部丢弃，只剩下一个可悲求饶的灵魂。

在看到陌生人的那一瞬间，加雷斯不仅有着内心的恐惧，还有着刹那间炸裂的纯白。

“洛伦佐……”

不需要任何言语，也无需任何提示，在加雷斯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刻，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便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它在警告着加雷斯，催促着他的逃离。

布满尘埃的谜团就此崩塌，展露出了其原有的模样。

“左镇……”

珀西瓦尔喃喃自语着。

加雷斯半开玩笑地嘟囔着，计算着剩余的子弹，他把握好这场追逐战的程度，尽可能地让罗杰玩的尽兴。

就像冶炼金属一样，无论经历什么样的烈火，终究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杂质存在，罗杰也是如此，无论被不可言述者怎样浸染，依旧有那么一丝属于“罗杰·科鲁兹”的意志。

加雷斯摇了摇头，他苦笑道。

加雷斯能听到细微的破裂声，一直阻碍他的东西就要碎裂了。

加雷斯越想越发恐惧。

加雷斯不禁为洛伦佐感叹着，他甚至想拍手鼓掌，去赞美这个神经病所作出的抉择，只是……自己好像没有机会去夸奖洛伦佐了。

他观赏自己歇斯底里的反抗，当罗杰厌倦时，便是自己的死期。

加雷斯摇摇头，他此刻的心情很平静，或许是过于恐惧了，已经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绪了，就连所谓的恐惧，也变得苍白麻木。

加雷斯没有丝毫的胜算，但他还是颤抖地拿起了手枪，做出了与他言语完全相反的动作。

“试一试嘛，反正这你是生命的最后了，”罗杰鼓励道。

加雷斯回忆着这个名为洛伦佐·霍尔莫斯的家伙，因为身居破碎穹顶的原因，加雷斯几乎没有和洛伦佐有过近距离接触，印象里两人最长的一次交流，也是在这个疯子驾驶着飞艇驶离旧敦灵时。

加雷斯喘息着，他就像一只肮脏的老鼠，躲避着光芒。

在罗杰的眼里，加雷斯就是只可悲的蛆虫，本以为会有一场愉悦的猎杀，结果猎物逃了没几步，便被压力彻底压垮，他都开始怀疑加雷斯这个职位是不是走后门得来的了。

“死牢计划的提出者是洛伦佐·霍尔莫斯。”

是啊，死牢计划涉及整个旧敦灵，这种重要的事情，应该经过漫长的谋划才对，可在珀西瓦尔记忆中，死牢计划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而所有人又都相信这个计划，盲目地进行着。

脑海里浮现那个老人的面容，这个有些奇怪的九夏人，无论何时脸上都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就像戴上了一张虚假的面具。

加雷斯反复地念叨着，他觉得自己就要找到了，找到那个一直没有察觉的漏洞。

“对！就是这样，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都一副看淡死亡的样子，结果死亡到来时，还是不忍不住地哀嚎，求饶。”

“不对劲，不太对劲，珀西瓦尔。”

“不，亚瑟不常在这，”加雷斯看着这位陌生人，“你可以叫我加雷斯。”

珀西瓦尔愣在了原地。

“跑！”

陌生人起身，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地看着加雷斯。

长钉再次破空而至，沿着加雷斯的脸颊划过，狰狞的疤痕炸裂，连带着他的左眼陷入猩红之中。

太糟糕了，加雷斯人生中上一次这样的感受，还是被关在监牢里，那时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可那一次他等来了珀西瓦尔。

“你是怀疑洛伦佐吗？”她问道。

这便是真正的“死牢”。

没有解答，在珀西瓦尔疑惑的眼神中，加雷斯一拳砸在了安置在门口处的警报器，连带着玻璃罩一同砸碎。

加雷斯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着。

罗杰取下长钉，走出办公室，跟在加雷斯的身后。

长钉贯穿了墙壁，烟尘中加雷斯撞出了办公室，警报过后这里被完全封死，他能逃的地方并不多，只能徒劳地奔走。

这里是破碎穹顶，从那建立之初，便没有被妖魔触及过的净土，那警报声也是如此，几乎从未响起。

他抬起手枪，朝着身后还击，罗杰连格挡的意思都没有，子弹落在漆黑的甲胄上，弹起星火。

“死牢、旧敦灵、镇暴者、妖魔……”

“洛伦佐？哦，那个持有【终焉回响】的人吗？”

“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加雷斯自嘲着，他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的手抖了，但手还是抖个不停，连枪都有些握不住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雷斯也如洛伦佐一样，感到越发的不安，但与洛伦佐不同的是，洛伦佐自己“私自”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而加雷斯则在这未知前感到慌张。

珀西瓦尔神情严肃，眼瞳充满了紧张，这一切诡异的起源都因为这个计划，而这计划的制定者是洛伦佐。

“我没在和你说话，”加雷斯抬起另一只手，梳理了一下衣领，把它弄得笔直，“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罗杰·科鲁兹。”

“我能理解在旧敦灵开战，在这里我们能迅速投放兵力，只要重要部门不沦陷，我们能与妖魔在这座城市里厮杀上几个月，可是……可是……”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都缓慢了下来，两人对视着，在互相的目光中，凭借着多年工作的默契，他们知晓了对方的意图。

正如在世界尽头时，他放过洛伦佐一马一样，他喜欢给人机会，一个公平厮杀的机会。

“没，我只是在这十几秒内决定一些事……就像你说的，很多人看淡了死亡，但死亡真的来临时，还是会抖个不停。”

罗杰低语着，就像魔咒般，催眠着自己。

在华生故意泄露的信息下，这一情报早已被罗杰熟知，但不清楚这一切的加雷斯，则在此时感到一阵压力，他没想到洛伦佐暴露的如此之快。

“我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死的太难看。”

如果我是错的，那么就试着来否定我。

她死死地看着加雷斯，将他的样子深记于心，后仰的身影随着怒踏的脚掌而稳住，珀西瓦尔的身影弹起，速度飞快，头也不回地朝向走廊的尽头狂奔。

“谁！”

加雷斯的手停止了颤抖，如同钢铁般沉稳，猛地抬起，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扣动扳机。

连同自己的大脑、记忆、生命全部击碎、贯穿。

鲜血喷涌，涂满了整面墙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