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临渊之人

钉剑犹如画笔一般，随着锋利的边缘轻轻划过，一轮炽白滚动的烈阳随之出现，横立在洛伦佐的身前，灼目的光芒咆哮燃烧。

烈阳的存在只维持了不到几秒的时间，随后高亢的力量再也无法被束缚，瞬息间崩溃。

光芒溢散成炽白的冲击，掠过黑压压的妖魔们。

一瞬间四周所有可被燃烧的物质，都被下达了燃烧的指令，它们开始裂解、沸腾，墙壁变得焦黑，死去的尸体也开始化为灰烬，碎裂一地。

妖魔们的身上出现了赤红的光芒，它们被烧的滚烫，宛如烧红的煤炭。

它们无法动弹了，致命的高温在一瞬间便夺走了它们的生命，此刻它们只是一个又一个死去的雕塑而已，洛伦佐大步走过，挥起钉剑，将这些僵立的妖魔打碎，漫天的灰烬溅起，汹涌而过。

“别驱使这些无用之物了，罗杰。”

洛伦佐高声道。

“你应该清楚的，对于我们而言，这些东西的存在，只是徒增尸体罢了。”

更多的烟尘荡起，洛伦佐逆着黑烟而至，看到了身处于走廊尽头的罗杰。

大剑荡起，将罗杰高高抛地向前方，致密的甲胄将洛伦佐层层包裹，仿佛有工匠在挥锤敲打，其上生长出重重凸起的尖刺，如同野兽的坚硬的毛发。

罗杰失去了洛伦佐的视野，但他能感受到那如同烈阳般的侵蚀，根据着这样的感知，两人之前清楚着对方的位置。

罗杰露出笑容，他大概是认可了洛伦佐的想法，所有的妖魔都停止了攻击，眼中的火光纷纷消逝，就像死去了一样。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看着罗杰，手腕一点点用力，将他的心脏完全搅碎。

罗杰带着长钉而至，可这一次并不像之前那样，能轻易地命中洛伦佐，只见洛伦佐偏开身体，轻松地躲过了剑击，轰鸣的巨响中，长钉没入地下。

言语之争没什么必要，绝对的现实才会将人的高傲打垮。

“还没完呢！”

长钉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坚固的金属硬质在其上增殖，扩充着剑刃，将其化作生铁的大剑，而这也从内部完全割裂了罗杰的胸口。

【只有这样你才能杀死他。】

在吞食了几名士兵的记忆后，罗杰也大致了解了洛伦佐的一切，作为最后的猎魔人，净除机关仅有的希望，他被寄托了太多，而现在他正在自己眼前抱头鼠窜。

情况已经很糟糕了，洛伦佐不清楚罗杰的已经侵蚀了多少人，又将多少的信标植入了脑海之中，净除机关在他的奇袭下，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瓦解了。

滔天的怒焰自伤口之中溢出，旋转升腾着，将罗杰的身体灼烧成了灰白。

“我……看到了。”

洛伦佐注视着身后的火海，他躲避了绝大部分的伤害，炎枪在掠过胸口时，崩碎了甲胄，灼烧了肉体，但比起洛伦佐看到的“结局”，这无疑好了太多。

长钉破开了甲胄，贯穿了他的胸口。

“来让我尝试一下吧，霍尔莫斯。”

权能·尚达俸。

视野都随着这一重击混乱了起来，洛伦佐摸了下脸，流出大抹的鼻血，随后他感知到了继续靠近的侵蚀。

沉重的风压瞬间降临，洛伦佐听到了延迟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巨力从胸口处传来。

眼下这具载体被他侵蚀的时间并不长，故此强度也有所限制，可即使这样，依旧令洛伦佐有些难以招架，与此同时，更为糟糕的事在黑暗之中发酵。

这短暂的时间，对于其他人而言，渺小的几乎难以察觉，可对洛伦佐而言，在这些许的时间里，已经足够他做太多的事了。

一闪而过，赤炎的尾随着长钉，将途径的一切烧成破败的灰白。

“这种程度，是杀不死我的，霍尔莫斯。”

数不清的猩红触肢在滚烫的焰火里增值，它们一把抓住了将要抛起的头颅，将它拉回了原位，血肉缠绕着，将长钉与甲胄结合，破损的血肉也在迅速愈合。

破碎穹顶变成了两人的角斗场，在这犹如迷宫的塔顶上，不断地交锋着。

眼瞳微微放大，但很快其中再度燃起了烈火，洛伦佐后仰的身体随着钉剑的落下被阻止，另一只手也挥起钉剑，金属声奏响，不出所料地被阻挡。

洛伦佐低语着，种种纷乱的未来，在他的眼前闪现，时间很短，但也足够他做出完美的抉择。

他可以杀死恶魔，前提是他成为另一头恶魔。

洛伦佐见此神情僵硬，所有的肌肉都紧绷如铁。

凡人终究是懦弱之躯，只有伟大的升华，才能终结一切的苦难。

人类的荣光在罗杰看来不值一提，洛伦佐越是脆弱，越是证明升华的意义。

罗杰大笑着。

他们在摇摇欲坠的危楼之上作战，谁也不清楚席卷一切的崩塌会在何时降临。

洛伦佐没有察觉到这些，但罗杰已经意识到了，在与自己的作战中，洛伦佐为了生存，为了杀死自己，他也在不断地变强，可同样的，他也在滑向黑暗，走上相同的道路。

恐惧、阴寒、沸腾。

“你怕了吗？霍尔莫斯！”

“来啊！”

然后洛伦佐看到了，炎枪的轨迹，它会命中自己，将自己的躯骸贯穿，焚烧殆尽，但只要……只要稍微挪移一下，只要勉强地抬起手臂，只要轻微地撼动它的轨迹……

火流在甲胄上流经，罗杰转过身，却看到洛伦佐继续后退，避其锋芒。

他不再是人类了，但很多时候还会被人类的想法影响。

秘血早已突破临界，朝着更深层次的黑暗落去，向着更伟大的境界升华。

“真大胆啊！霍尔莫斯！”罗杰高呼着。

有风声骤起。

“还没注意到了吗？罗杰。”

四周的建筑发出咿呀的声响，在这接连的厮杀与火烧下，哪怕是破碎穹顶也再难以支撑，几近崩塌。

“不可言述者……”

【间隙】入侵。

秘血在体内躁动、升腾，在突破临界后，它也没有休止，而是朝着黑暗的尽头继续狂奔，为了对抗来自罗杰的重压，洛伦佐不自主地驱动着这一切，秘血协助着他进行“升华”，从而适应着与罗杰的厮杀。

罗杰震声道，他再度掷出长钉。

贯穿臂膀，贯穿大腿，贯穿胸口，贯穿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