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的挣扎便停下了，有隐约的焰火燃起，在甲胄的缝隙里溢出，火光渐渐剧烈起来，镇暴者再度站起，只是这一次它的装甲上燃烧着焰火，宛如可怖的幽魂。
“不，这仍是你的一面之词，洛伦佐，如果死牢计划是假的，那真正的计划又是什么呢？”邵良业问道。
“信条，我们都是工具、是齿轮，我们只需要无条件地去执行就好。”
洛伦佐站起身，走到邵良业身旁，他身上环绕着一股奇怪的气质，邵良业也说不上来。
洛伦佐反问道。
“不过决战前也是要热热身的，”洛伦佐又说道，“有兴趣和我去猎杀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妖魔吗？”
对，就是这样，罗杰是个近乎全知的敌人，我们没办法隐藏秘密，我们能做的只有曲解秘密，将它原本的样貌扭曲，变成所谓的‘死牢’，并且为了计划的完美，我们说不定还利用逆模因洗去了每个人的记忆。
“准备十足啊，净除机关的各位。”
“是你，洛伦佐·霍尔莫斯。”
“现在还不是出动的时候，邵良业。”洛伦佐的声音清冷，带着寒意。
“你还没发觉其中的诡异之处吗？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战场之上，建立这么一个避难所，真的只是为了诱惑罗杰抵达，令他放松警惕吗？”
“不止如此。”
“我们都是专家，猎杀妖魔的专家，专家是不会犯错的，除非我们是故意这样的。
“可这只是你的假设，洛伦佐。”邵良业说。
洛伦佐努力安抚着自己的躁动，实际上他比邵良业还渴望出去拼杀，毕竟这是源自猎魔人血液之中的本能。
“正面对抗我打不过他，阴谋诡计也瞒不过他，就和罗杰一样。”
“没，我实际上是在等左镇的消息。”
洛伦佐拿起通讯器，在邵良业的眼前晃了晃。
洛伦佐没有应声，而是微眯着眼，不久后他取出了黑色的立方，在手中把玩着。
洛伦佐握紧了黑色立方。
“那你就准备一直呆在这，等罗杰·科鲁兹出现？”邵良业问。
“对，我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欺骗敌人，欺骗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罗杰的窥探。”
洛伦佐露出怪异的微笑，如果是自己去制定这样的计划的话……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拼劲全力，将旧敦灵打造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迎接着最后的决战。
洛伦佐回忆着，脸上露出苦笑。
“你想说什么？”邵良业问。
洛伦佐说，他将锋利的钉剑横在身前，轻声道。
“况且，比起这些诱饵，我觉得真正值得他不顾一切的，应该是我手中的【终焉回响】才对，这是唯一能威胁到不可言述者的武器。”
“或许罗杰·科鲁兹，现在正马不停蹄地奔向那里。”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真正的计划，眼下他们看似在拼死保护的，只是一个故意放给罗杰的诱饵。
他的目光迷离，就像午后在草地里昏睡的狐狸。
洛伦佐坦然地摇摇头。
佚名的信条，净除机关的条例，便是这些支撑着他们全心全意地去相信，盲目且固执地执行，依托着这一切，将这漏洞百出的计划推行至了现在。
男人踩在镇暴者的身上，沿着他的装甲向上走去，一脚踩住了它的面甲，将视线遮掩。
“除非什么？”
“现在游荡在街头的，只是些普通的妖魔而已，哪怕成群结队，也只是普通的妖魔而已，除非其中有那种能展现权能的妖魔，不然眼下这些交给他们就好。”
“在【间隙】入侵下，死牢迟早会暴露的，无非早晚而已，我们知晓这些，罗杰也将知晓这些，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因为我面对过类似的敌人，那时的我还没有这样强大，就连怎么操控【间隙】也不清楚，而我的敌人要远强于我，他不仅可以利用【间隙】，所掌握的技艺也比我强大百倍。”
邵良业的内心涌现了一阵慌张，死牢是他们的核心，最后的避难所，一旦被攻陷，将无人幸存。
“作为制定计划的我们，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些，除非……”
邵良业的声音沙哑，尽管他很不想往这个方向去想，但他还是艰难地说道。
将这赌桌掀翻。
就像一个完美的骗局，他们不仅骗过了罗杰，甚至就连自己也骗过了。
罗杰说着举起了手，点点的鲜血沿着手掌流下，滴入了脚下的甲胄之中。
邵良业的声音沙哑，他不是不愿去相信洛伦佐所说的这些，而是罗杰带来的压力太过沉重的，他不敢去赌，也没有赌的勇气。
“来让宴会更热烈些吧。”
邵良业屏住了呼吸，躁动过后，他也冷静了下来，随着洛伦佐的讲述，那些未曾注意，或者说，被刻意遗忘的细节逐一展现了出来，他也发现了这百出的漏洞。
“你不敢肯定是吗？毕竟这一切显得如此虚幻……那么为什么，你们佚名敢无条件地去相信信条呢？明明那也是难以证伪的东西。”
“那我们还等什么？等死牢遇袭吗？”邵良业问。
所有的计划都是烟雾弹，旧敦灵、死牢、净除机关的全面开战……这种种的一切都是烟雾弹，为的就是让罗杰相信，这是人类最后的反扑了，为此不仅欺骗了罗杰，连同着人类自己一同欺骗。
洛伦佐显得有些困惑，很多时候他都不太清楚，劳伦斯究竟算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和自己不同，那个家伙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就连洛伦佐也难以理解他的存在。
罗杰伸出手，用力地挥舞着，就像在指挥着盛大的乐曲，鲜血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溢出，融入脚下的积水之中，侵蚀紧随其后。
他位于升华尽头的边缘，而他的体内也滚动着最为纯粹的秘血。
妖魔们发出刺耳的鸣响，它们被其诱惑着，成群地扑在罗杰的身旁，嗜血地舔舐着染红的积水，在侵蚀的加剧下，它们也在朝着更为邪异的方向异化着。
猩红的鲜血之中，妖魔的军团在雨雾下挺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