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金色的湖泊

就像地震了一样，来自头顶的震动不断，灰尘没完没了地落下，仿佛大雨一样，将每个人弄的灰蒙蒙的。

管道们也在剧烈地颤抖着，有些甚至破裂，有大量的水汽与液体涌出，不断的加压下，水流激射，令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蔡公们面无表情地横立在其间，就像没有情感一样，而率领他们的，便是立于高处的左镇。

左镇仰起头，他很清楚目前的局势，也清楚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它们速度飞快，一路挺进，将左镇安插的防御，轻易地攻破，而后继续前进。

换做红隼等人，现在多半会怕的要命，满嘴讲着垃圾话，试着放松神经。

可左镇不一样，无论接下来到来的是死神，还是友人，他的脸庞就像虚伪的面具一样，不曾有过一丝变化。

常有人这样说，作为下属，你看到左镇的神态，总会感到安心。

毕竟这个来自九夏的异乡人向来如此，无论面对着什么样的危机，他的脸上总洋溢着淡淡的浅笑。

他仿佛是脱离于故事之中的存在，无论是悲伤还是欢愉，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脸上总是那副镇定从容的神态。

这是一枚极为特殊的子弹，是左镇认知里，仅有的，可以被知晓其存在的【忘川】。

随着最后的蔡公倒下，罗杰也踏入了血泊之中，他环视了一圈，觉得有些无趣。

破碎之声不断，罗杰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了，硬化如陶瓷般的皮肤不断地脱离，露出其下深邃的黑暗。

一同破碎的还有被引爆的【忘川】。

蔡公们大多都有着缺陷，在逆模因的影响下，很多人都丧失了一部分的认知能力，有的人不能言语，有的人不能聆听等等……

“我们的死亡，会有意义吗？”

赵仑深呼吸，他头上正戴着银白的冠冕，握紧坠星，将自己的存在不断地稀薄，在逆模因的加护下，赵仑仿佛不存在一般。

“不。”

左镇笑了笑，脑海里回忆起相同的灿金色。

“终于要结束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低下头，却看到了胸口的血洞，以及镶嵌在其中的子弹。

寂静里细密的崩裂声不断，罗杰就像一个濒临崩溃的瓷娃娃，每向前走一步，都朝着破碎靠近。

左镇叹息着。

他孤身一人，朝着黑暗的深处前进，这让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他也是这样，向着地下的深处前进，试着抵达升华的井下。

银白的冠冕崩碎，赵仑的笑容凝固起来，而后彻底破碎成数不清的肉块。

歪扭恶心的感觉从内心延伸，紧接着银白的冠冕崩裂出数不清的裂纹，而后彻底崩溃。

在赵仑的示意下，有些人隐藏了起来，有的则站在了闸门之上，势做最后的反抗。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英灵殿，复生，而后死亡，继续这无际的轮回。”

“是啊，大概是说顺嘴了吧，”左镇看向一边，俯视着下方的蔡公们，“习惯是很难改的。”

“那是真实的吗？还是说，只某个虚妄的幻觉。”

“我记得那里有着一颗巨大的枫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那应该是我见过最大的枫树，一到了晚秋，那些树叶就变成了火红的金色，落得的到处都是，将灿金色涂染满大湖，宛如流淌的黄金。”

“我……我不清楚我害不害怕，我觉得很多事大概是相对的，感受到过生命的狂喜，才会畏惧死亡的到来。”

突然的爆炸声响起，一重重的释放，在地下内回响。

“或许吧。”

“我们共事了很久吗？”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有些颤抖与惊恐。

作为佚名们的统领，左镇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按照着自己的经验去努力，达成那个目标。

他伸出手，炽热的高温即将爆发，将眼前的钢铁熔穿。

“你说过，我们‘蔡公’是没有名字的。”赵仑不明白。

佚名们因为身上逆模因加护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加护的增多，他的记忆也会被一点点地蚕食，乃至丧失所有的记忆，最后就连己身的存在也彻底消亡，被从这个世界上完全地抹除。

逆模因如潮水般涌起，力量如此之强，不断吞食着侵蚀，仿佛有万千的蠕虫在此刻咬食着罗杰的意志，这正如他入侵洛伦佐时，遭遇的猛击一样。

紧接着左镇递来了什么，那是他的爱枪，名为坠星的武器。

蔡公僵着脸，所谓的“蔡公”也仅仅是个称谓而已，至于他们究竟是谁，大概他们自己也想不清楚了。

此刻这里已经没有了左镇的身影，谁也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

赵仑仰起头，他已经能看到上方昏暗里的红光，目光转而看向其他人，他举起手，做着手势。

牺牲与枪击，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吸引罗杰的注意力，好令他能靠近这头怪物，并发起致命的一击

“你不害怕死亡吗？左镇。”赵仑反问了一句。

赵仑看着被他命中的罗杰，平静无趣的内心，终于提起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与那黄金湖泊般相同的狂喜。

然后……然后罗杰来了。

“嗯，我们家世代都有佚名的存在，所以我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了训练。”

左镇冷不丁地问道，被称作赵仑的“蔡公”思索了一下，他缓缓道。

“说实在，我也很怀念那里，真想再回去一次。”

可就算这样，他依旧固执地相信，这是真实的，是他亲身经历过的，铭刻进灵魂的。

赵仑摇了摇头，他的神情十分困惑，脑海里的记忆难以解答左镇的话。

“你没有过生命的狂喜吗？”

记忆很模糊，无论赵仑如何用力去窥探，所视的画面依旧带着一股不真切感，宛如朦胧的梦境。

“客人就要来了，还真是心急啊。”

这是净除机关的最后防线了，可这防线是如此地脆弱……想想也是，这一路上，净除机关已经倾注了他们所有的力量，这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反抗，无力的锤打。

左镇说着，然后问道。

罗杰调动的力量，它们高涨着，而后在某个瞬间突然停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