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索取与代价 【感谢迪魔高根的白银盟】
七丘之所,圣纳洛大教堂。
这里是灾厄的根源,无尽焰火与死亡的核心,正如不断坍塌的旋涡般,将数不清的生命拖入其中漆黑深邃的深渊里。
劳伦斯行走在破败的街道间,绕着圣纳洛大教堂那燃烧的废墟漫步着,他能感受到那如海潮般翻滚的侵蚀,它们强度高的可怕,但奇妙的是,在抵达了一个峰值后,一切反而安静了下来。
是的,寂静,绝对的死寂。
在这种难以估量的侵蚀下,所有的生命都将凋零,最后剩下的反而是一片静谧的荒凉,就像在大海上咆哮的风暴,这里便是风暴眼,令人感到惊惧的死寂弥漫在这片土地上。
“全毁了啊。”
劳伦斯的声音里带着缅怀感,随意地将破碎的雕塑踢开。
圣纳洛大教堂除去其的宗教因素外,它也是一座伟大的艺术品,数不清的工匠在上百年的岁月里,沿着这座教堂雕刻、作画,这里保存着人类高贵圣洁的艺术追求,如今却变得污秽,与焰火纠缠在了一起。
低头注视着那破碎的面容,劳伦斯抬脚,将石雕彻底踩碎,只剩下一地灰白的粉末。
“哦,所以这样吗?”
临界突破,这对于取得了升华凭证的劳伦斯而言很简单,将一个又一个的自己妖魔化、燃烧,也很简单。
他远远地看着,看着其他的自己被触肢杀死。
所以大地被血肉侵占,所有的活物都被杀死,与其融为一体,绝对的静默下,只剩下了它在黑暗里滋生腐败。
风擦着耳朵,呼啸声就像要割破喉咙般,鼻尖萦绕着黏腻的腥臭味。
他走向圣纳洛大教堂,距离越来越近,手中的钉剑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脚步声踩碎了死寂。
一条隐约的线出现了在了纷乱的战场上,它绕过一个又一个的阻碍,路途上倒着一具具尸体。
劳伦斯就快抵达终点了,滚滚焰火将要在他的体内爆发,但刺目的光芒只维持了一瞬,便如闪光般消逝。
在劳伦斯前进的这短暂瞬间里,又有数个自己死在了试错之中,苦痛传递而来,但劳伦斯早已习惯这样的重压。
黑暗燃烧了起来。
这不是斩断,更像是被巨力撞断,断口如犬牙般参差不齐,带着被碾碎的灰白粉末。
话音落下,躁动的大地停滞了几秒,触肢悬停在空中,掠动的骨刺也僵持住了,然后猩红的血肉下泛起了光芒,就像红宝石般晶莹剔透,其中的血管依稀可见。
悠闲地抽出一把钉剑,剑尖垂地,随着劳伦斯的前进,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割开尘土与碎石,就像刻印在大地上的伤疤。
他看着自己究竟能走多远,在这疯狂的试错中,劳伦斯一次又一次地死去,感受着那痛彻的伤疤,从数不清的错误之中,找到唯一正确的道路。
骨刺猛地收缩,劳伦斯的躯体就像失去了支柱般,瘫软了下来,就像破掉的水袋,猩红色止不住地溢出,汩汩地淌满了一地,然后被猩红的大地吞没,变成了它的养料。
冷彻的光芒在劳伦斯的身旁闪动着,下一刻靠拢的触肢便猛砸在了劳伦斯的身上,但在完全接触到劳伦斯前,它们自身上便浮现出了一道道狭窄的裂纹,紧接着裂纹破碎,散作数不清的碎块与血污。
一个又一个身影握持着钉剑,从劳伦斯的身旁掠过,沉默地冲向眼前的重重封锁,秘血在它们的躯体内滚动着,他们每个人都是潜在的妖魔、受秘血眷顾的狂夫。
又过了一段时间,猩红之卵平静了下来,它开始坍塌,变得平整下来,拉扯着四周的砖石,填补在身上,最后伪装的和普通的地面没有任何区别,除了上面残留的骨渣与肉泥,还有一些银白的、无法消化的铁质,代表着刚刚有个倒霉鬼死在了这里。
劳伦斯踩着破碎的肉泥前进着,他大概明白这里为何如此死寂了。
燃烧。
抽出钉剑,将它高高举起,吸气、呼气,然后发出震天的怒吼。
鲜血淋在劳伦斯的身上,把银白的铁面染成了蛮荒怪异的模样,他微微低头,看到了在大地伤疤下蠕动的血肉。
大地是活的。
更多的脚步声在怒吼下响起,将死寂踩的稀碎,令静谧的世界陷入疯狂的躁动之中。
钢铁的面具下燃起炽白的焰火,致密的甲胄一层层地覆盖在了他的身上,锋利的棱角叠加在了一起,他就像被数不清的、铁灰色的巨蛇缠绕着。
“果然如此。”
劳伦斯对艺术无感。
残破的头颅歪扭着,他还没完全死去,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近乎麻木的痛感,被一寸寸地碾压成肉泥,榨干每一毫的鲜血,扭碎成一地的血污……
他再次向前迈步,一瞬间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住了劳伦斯,不等他有过多的动作,隆起的血肉下突出数不清的骨刺,它们就像疯长的荆棘般,将土地掘开,尽情地向上生长。
劳伦斯轻声道,他不恐惧,反而因预言一步步的实现,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狂热之中。
这感觉很糟糕,劳伦斯一步不停,就连回头搜寻那触肢的身影都做不到,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的步伐稍慢那么一刻,这些扭曲的血肉便会跟上自己,将自己拖在这里。
劳伦斯试着挥剑,可空间在瞬间便被压缩至了极致,根本不给他挥剑的空间,他被牢牢地禁锢住了,只能目睹着最后一丝光芒,被猩红的大地吞没。
劳伦斯抬起钉剑,准备再次刺下,突然脚下的大地隆起、破碎。
刹那间熊熊的大火灼烧着猩红的大地,那些被啃噬的尸体,如同炽白的烈阳般,迸发着灼烧的余晖,顷刻间便将万物拖入炽白燃烧的地狱。
脚下的变成了白骨的地狱,一道闪光掠过,脚下突起的骨刺尽数断裂。
劳伦斯迈动了步伐,如箭般窜出。
鲜血不断地渗出,但很快钉剑割开的伤口便愈合了,这些血肉宛如植物般生长着。
无尽的苦痛重叠在了一起,然后残破的脸颊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