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战鼓之心

在这炽热的焰火里，天国大门再次坍塌了起来，其上残破的绘卷仿佛正映衬着现实，恶魔们从黑暗之中爬出，天国毁于焰火之间。

为了在这闭合的血肉里，打开一条前进的道路，重重爆发的烈阳下，劳伦斯又损耗了不少的身体，队伍的规模渐小，但仍是一群致命的怪物。

“早知道，就更谨慎些好了。”

劳伦斯轻语着。

可能是被理想的狂喜冲昏了头脑，一路的进军下，劳伦斯的军团有着很多无意义的牺牲。

向来理智的他，多少也在那成群的妖魔前杀红了眼，在军团的碾压下，他们几乎荡平了沿路上的所有妖魔，但也为此付出了更多的代价。

如果劳伦斯能更理智些、更谨慎些，或许他现在所剩的军团，还要比现在多上不少。

不过……也没什么了。

这样的自冤并没有在劳伦斯的脑海里持续太久，为了这一天他已经费尽了太多的心力，就像压力之后的松缓，他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

洛伦佐这边则不同，他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损耗，就连体力都没浪费多少，伴随着航向黎明号的爬升，洛伦佐就此从天而降，和劳伦斯完全是两个状态。

下方已经能看到隐隐的微光，好像黑暗夜空尽头的闪耀群星。

他站在虚影的最前方、天国之门下，所以洛伦佐才第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更为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令洛伦佐的目光不由地被那个身影吸引着。

眼下的夜晚与很多年前的夜晚连接在了一起，圣临之夜从未结束，正如这无尽岁月里，延续下来的战争般。

知道洛伦佐心大，而且多少带点神经质，可看着突然泛起笑意的洛伦佐，加上他脸上沾染的血迹，他这副模样，就像一个变态杀人狂，刚刚结束了自己惬意的周末……你不会想知道他的周末都过了些什么。

躯干的主体也遍布着伤疤，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划痕切进钢铁之中，一副要散架的样子，但好在增生的血肉牢牢地束缚住了它们，捆绑在一起，保证着稳定性。

洛伦佐快步前进着，目光却紧锁在那身影之上，直到在执焰者的遮蔽下，跃进天国之门时，也没有移开。

执焰者突然加速，越过了所有的身影，直达队伍的最前方，与此同时天国之门也开始血肉化，缓缓收拢了起来，巨大的缺口开始闭合，试图将这些入侵者拦在门外。

“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里……我们算得上是对抗黑暗的英雄，但终其一生，都要躲藏在阴影里，乃至被人遗忘。”

最下方已经看不到了劳伦斯的身影，这个家伙是秘血的怪物，也不用为他多担心什么。

洛伦佐自言自语着，这不是他的记忆，这是047的记忆，可能是靠近升华之井，遭受到了太多侵蚀的影响，也可能是看景生情，这些本该封藏于门后的记忆，不断地浮现在眼前，和现实重叠在了一起，就像迷离的幻境。

面对着这些袭来的记忆，洛伦佐并不感到恐惧，也没必要为此慌乱。

“想一想，洛伦佐，这年头，还有什么能像写作这样美好的工作吗？”奥斯卡絮絮叨叨着，“只要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写出来，就会有钱赚，而且不用上班，不用通勤，不用强迫自己和那些莫名奇妙的家伙打交道……”

【怎么了？】

他轻语着，洛伦佐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不是在梦中，也不是利用【间隙】穿梭，他是真真切切地踩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嗅着空气中翻滚的衰败。

漆黑笼罩住了洛伦佐，在失去所有光亮的最后，洛伦佐依旧注视着那道身影，可能是幻觉作祟，洛伦佐模糊地看到那被面甲包裹的脸庞出现了变化。

洛伦佐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他只觉得奥斯卡喝了这么多年的酒，终于把自己喝成老年痴呆了，作为他优秀的学生，自己看样子有责任给他找个养老院什么的。

“什么？”

听到这里，洛伦佐抬起布满血迹的手掌，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笑容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真是糟糕的回忆啊。”

它没有丝毫的留手，铁羽荡起，将本该闭合的天国之门彻底撕碎，并且将四周的坚石也拉扯了进来，进一步扩大着崩塌。

“时隔多年啊……”

“做的好！”

这不禁让洛伦佐想起自己曾经和奥斯卡的对话，那次对话奥斯卡阐明了他之所以喜欢写作的理由。

劳伦斯喃喃道。

执焰者更加用力地刺出铁羽，深深地切进其中，迸发出大抹的尘埃与火，洛伦佐只能紧紧地抓住它，以免自己被震动甩下去。

劳伦斯率先跃入了执焰者打开的大门之中，执焰者没有跟上，而是继续以这血腥的方式，维持着大门的开启，因为在这个劳伦斯之后，还有着更多的劳伦斯，以及最末端的洛伦佐。

“我也不喜欢这里，这里是一切的开始，也将是一切的结束。”

洛伦佐一阵失神，但很快眼前的画面，便因急速的下坠被黑暗吞没。

致密的铁甲逐渐褪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和洛伦佐相似的脸庞，隐约间，他仿佛是在对洛伦佐微笑。

“当然，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执焰者在降落过半时，便斩开了铁羽，锋利的尖刃刺进四周的墙壁之中，扬起尘埃与鲜血，令这急速坠落的身影缓速了下来，洛伦佐则站在执焰者的身上，和它一同下落。

“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

经过这么高强度的作战，执焰者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损毁，繁密的铁羽大多变钝，还有的微微弯折、崩裂。

可书籍不会，即使我死了，死了几十年，几百年，但只要还有人看到我的书，阅读着我的故事……或许，我或许就在那一瞬间又活过来了呢？虽然只是活在他的心里。”

洛伦佐没有言明，见此华生也不多追问，只是平静道。

【快一点！】

锐利的啸声响起，几根铁羽刺入门中，它们旋转突击，将还未闭合的大门再度撕开，紧接着钩索划破长空，钉入门后的黑暗。

“走吧，升华之井就在前方。”

恍惚间洛伦佐看到了诸多的身影，一个又一个身披铁甲的身影，洛伦佐很清楚，自己不认识这些人，但他下意识地便能念出这些人的名字，哪怕他们的面容被面甲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