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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最后一局

<h3>丑闻的价钱</h3>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上午苏一玮参加了一个会议,下午刚上班,那两只苍蝇终于飞到他的办公室里来了。

苏一玮冷冷地说了一声:“坐!”

板寸头和光头就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板寸头说:“苏市长看过了没有?我们没有骗你吧?”

苏一玮本来想把他们打发到赵守礼那里让赵守礼对付去,但是,此刻他却改变了看法,他想先给他们加些压力,敲敲警钟,然后再移交给赵守礼。这几天,他一休息下来,脑子就在回想着这些问题,也在思考着用什么方式用什么样的话来对付他们。那些话在他的脑子里已经酝酿再三,他必须对他们说出来,也许,他说来要比赵守礼说更有力。于是他便避重就轻,假装糊涂地问:“你们谁是叶瑶的男朋友?”

板寸头指着自己说:“我,我是叶瑶的男朋友。”

苏一玮说:“叶瑶上次来的时候她可告诉我说,她没有男朋友呀。”

板寸头显然没有想到苏一玮会这么说,不由怔了一下,才说:“我是最近才与她处的。”

苏一玮一下抓住了机会说:“这就是说,你是她现任的男朋友。而她之前与什么人谈过恋爱,或者与什么人发生过性关系都是她的自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有权力管,是不是这个道理?”

板寸头说:“道理是道理,事情是事情,你作为领导干部,有妇之夫,欺骗人家姑娘的情感,我怎么能不管?”

苏一玮说:“你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谁欺骗了她的情感?你知道是她先主动还是我先主动?你为什么不让叶瑶亲自来说?要说承担什么,我也只能对叶瑶承担,没有必要对你们承担。再说了,男女之间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不是卖淫,我又不是嫖娼,两厢情愿的事,我为什么要做巨额赔偿?”

光头插话说:“苏市长,你的大道理我们就不听了,别的我们也不跟你理论,说直接一点吧,我们要把这张光盘的版权卖给你,你说你是要还是不要?”

苏一玮说:“我倒要听听你们的高见,要,是怎么一种说法,不要,又是怎么的说法。”

板寸头大概领导着光头,他又接过话说:“要,价格可以比那天说的优惠一些,一次卖给你,两清了,我们绝对不再旧事重提。不要,我们就要多复制几张,给各级纪委寄去,让他们看看西川的市长多风流。当然,我们还会给你的老婆,给西川的各单位寄去,让他们都要知道西川的市长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苏一玮经过两天的思考和心理准备后,觉得他们只是为了诈骗一点钱,并没有什么政治目的,放心了许多。刚才的一步步逼近,使他明显地感到了对方的心虚,此刻,他想来以毒攻毒,想进一步掌握主动权,就说:“那我就选择不要,你们可以给任何一个部门发过去。我大不了重新调离一个地方,照样还可以做领导。可是你们呢?你想过没有?在散发的过程中,或者刚出了市政府的大门,我就可以下令把你们抓起来,然后以诈骗犯罪把你们送上法庭,然后再送到劳改农场。”

板寸头冷笑了一声说:“苏市长只说对了一半,正确的答案应该是这样的,我们被送进劳改农场的同时,你也受到了处分,被撤了职,或者因为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你的其他经济问题被双规起来了。是不是这样?”

苏一玮说:“如果你们非要赌一次,那我只好成全你们了。如果不敢赌,只给你们两万元,拿上钱你们就走人。”

板寸头说:“不行!两万太少了,你在打发叫花子?我也不漫天要价了,20万,你要答应了就成交,要是不答应就算了。”

苏一玮明显地看到,板寸头说到后一句话的时候,光头轻轻地碰了一下他,他没有理睬。从那个细节中,苏一玮窥到了他们的一点信息,大概是光头提醒板寸头不要把话说绝了,要留有余地。苏一玮不想再与这两个混混儿对峙下去,就挥了一下手说:“我当然不会答应的,你们走吧,我还有事儿要忙。”

板寸头刚站起了身,光头又拉他坐下来说:“苏市长,何必呢?20万对你来讲只不过九牛一毛,花点小钱买个平安吧,否则,为了20万,丢了这么大的官多可惜!”

苏一玮说:“你们以为我是一个大贪官,存了不少钱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不是那样的贪官,我更不愿意为了掩盖我的这点丑闻就去搞腐败。这样吧,我把家里所有的存款取出来,一共10万元,3天后的下午,你们到金海岸大酒店咖啡厅等着,我派人送给你们。”

板寸头说:“既然苏市长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提什么要求了,3天后,我们就在金海岸成交。”

苏一玮挥了挥手,就像挥着苍蝇一样赶着他们说:“就这样了,你们走吧。”

两只苍蝇被赶走了,苏一玮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操起话筒,拨通了赵守礼的电话说:“守礼,你过来一趟。”

<h3>致命反击</h3>

下午一下班,王文达就开着属于他自己的桑塔纳去赴约。

公车改革时,王文达本想等过上几年,手头攒下一点钱之后要买就买辆好的,可是其他的几位副局长都想买单位的旧车,说是价格便宜,还不用出车牌费,等买到手了,想买新的可以再把旧的卖了,保证只赚不赔。王文达不得不适时调整了他的买车思路,就在市国有资产评估小组评估的基础上,用8万元钱购买了他曾经用过的这辆桑塔纳,他便成了这辆车的真正主人了。

王文达有时也在想,人生真是无法预测。一年前,他想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私家车,当然也没有想到他会和张丽娜离婚,会遇到一个名叫刘燕的女人;一年后的今天,该实现的竟然实现了,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无法阻挡地如期而至。如果再过一年,到明年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有什么变化,他真的无法预料,就像去年无法预料今年一样,今年也无法预料明年。这样想着,他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刘燕打来了,王文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刘燕说:“你下班了没有,到我这里来不来?”

王文达说:“不去了,有个应酬,去参加一下。”

刘燕说:“什么应酬?我也去!”

王文达说:“要请市里的一位领导吃饭,你去不方便,别去了。

刘燕:“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是丑八怪,让你带不出去,怕什么?”

王文达说:“不是这个意思,不方便就不方便,我们还有正经事要谈。”

刘燕说:“你们谈你们的正经事,我又不插言,怕什么?”

王文达一听就有些烦,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缠人?不让你去自有不让你去的道理,不要以为有了几分姿色,满桌的人都会欢迎你。想到这里,便说:“不是插言不插言的问题,不方便就是不方便,好了,我在开车,挂了。”

王文达说完就挂了。

王文达这次请的是卫国华,他不知请卫国华请了多少次,今天才终于请到了。卫国华问他:“还有什么人?”他赶紧回答说:“再没有人,书记说让我叫谁我就叫谁。”卫国华说:“还是那几个人吧。”王文达就赶紧打电话联系杨明山和白金本。

前一个阶段,王文达一直忙于“金秋十月演唱会”,最近刚刚忙完了。演唱会办得相当成功,全国几位大牌歌手也被请来了,在西北偏北的西川掀起了不小的狂热,连续几场演出,场场爆满,影响波及周边的几个市县。演唱会的成功举办,不仅为文化局赢得了荣誉带来了经济效益,也为王文达个人的政绩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更重要的是,他又利用账目管理上的漏洞,狠狠地大捞了一把。有了这一笔可观的收入,王文达不仅抵消了公车改革时借下的欠款和以前的债务,而且还有一部分剩余。

吃水不忘挖井人。王文达每每得了实惠之后就非常感激卫国华,当然,感谢光说在口头上不行,王文达送不进去礼,就想办法请他吃饭,也算是一种报答。

没想到刘燕的电话又打来了,王文达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厌恶来,一摁键,拒绝了接听。心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趣,明明告诉她不方便,还要死缠硬磨地给你打电话。

车刚好被红灯挡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王文达还在想着刘燕的不是,想着想着,竟也想出她的一些好来,觉得她年轻漂亮,对他蛮钟情的,还做得一手好饭菜,做好了饭还会一直等着他来,这些都是令他感到满意的地方。

他突然觉得刚才不应该摁了刘燕的电话,那样她一定不愉快。接着,他又主动拨通了她的电话,热情地说:“刘燕,对不起,刚才开车,电话挂断了,你还有什么事?”

刘燕果然高兴地说:“你少喝点酒,散场了给我个电话。”

王文达说:“好的。”

挂了机,王文达的心里涌起了一种热乎乎的感觉。女人嘛,俗也有俗的好处,可以心甘情愿地为你付出,可以一心一意地爱你,这就够了。

晚餐订在西部乐园,王文达几乎与杨明山一块儿来到了包房。自从摆脱了杨明山对他无休止的压力后,他的心情越来越轻松愉快了。当他再次面对钟晶晶的时候,也觉得坦然了许多,再没有像过去那样自责了。至于杨明山是否找到了钟晶晶的住所,或者是否发现了新的秘密,他都不得而知,他不想知道得太多,更不想参与其中。尽管如此,杨明山还是主动告诉了他:“钟晶晶的住所找到了,在新世纪花园。自从她搬到了那里后,苏一玮经常去,已经当成了他的家了。另外,经过查证,房产证上的名字是钟晶晶的。你想想看,凭你们钟晶晶的那点工资,恐怕一辈子都买不起那样的房子,那肯定是苏一玮给她弄的。”

不知怎的,王文达一听到苏一玮和钟晶晶越密切,他的心里就酸酸的,感到极为不舒服。他知道那是因为他还暗恋着钟晶晶,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才会感到心理不平衡。他苦笑了一下说:“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杨明山恨恨地说:“该出手时就出手。”

杨明山虽然知道打虎不死反伤身的道理,但是,你不出拳,又怎么知道打不死老虎?经过数月的苦心跟踪,他终于拿到了苏一玮频繁进入新世纪花园的照片和钟晶晶的房产证复印件。他曾经试图打入方进财公司内部,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没想到方进财的管理太严格,高层部门的管理者不是他的亲戚就是他的亲信。计划落空后,他不得不孤注一掷,打算将前前后后掌握的这些资料和王文达搞到的录像一并交出去。他想,如果上面真的重视,那肯定有问题,足以将他掀翻落马。

王文达听完杨明山这番话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一方面对钟晶晶有点担心,另一方面还有点幸灾乐祸,他搞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就在这时,他听到卫国华和白金本来了,就赶紧站起身来迎接。

<h3>上面的风光</h3>

又一个双休日到了。

方进财请苏一玮到三棵树去散散心。苏一玮这些天来一直很郁闷,也想去亲近亲近大自然,换个心情,就问:“还有谁?”方进财说:“除了赵秘书长,我不知道再叫谁好?”苏一玮说:“这样吧,带上你的阿姣,让赵守礼带上郑丹一块儿去玩,人多了开心。”方进财问:“市长也得带一个,你不带我们哪敢带?”苏一玮本想带钟晶晶一起去,一想起上次带的是周小哭,这次再带钟晶晶会让他们怎么看?尤其那两位女士,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在说他风流。还是小心谨慎一些,这样想来,觉得还是不要让钟晶晶露面了,就让周小哭继续走在台前,况且她本来就是一个公众人物,让人看到了也无妨。想到这里,就笑了一下说:“我哪有带的?要不等会儿让赵秘书长叫叫周记者,看看能不能叫上?”方进财说:“那好,我现在就去找赵秘书长。”说着就打了一声招呼走了。这样决定后,苏一玮倒也坦然了。也罢,一个是藏在深闺人不知,一个是走在人前面,倒也不错。

这一个阶段,苏一玮情绪一直不太好,冯副书记的调离,光盘中的镜头,两个小混混的敲诈勒索,就像一道道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总也挥不去。有时候梦中梦到小混混们又来上门敲诈勒索,苏一玮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痛斥道:“你们要是再敢逼我,我不但让你们把诈骗到的10万元吐出来,还要把你们送进监狱!”从梦中气醒后,他再也睡不着了。

虽然赵守礼一再宽慰他说隐患消除了,他已经警告过那两个小混混,他们答应销毁所有的光盘,从此一笔勾销。话是这么说,但是,静下心来一细想,他还是免不了有些后怕。最使他感到不明白的是叶瑶为什么会这样做?是出于好奇,自己录着玩,还是受人指派?如果是后者,指派她的人又是谁呢?叶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受害者,还是诱饵?两个小混混的出现,是因为叶瑶被人窃走了录像失去了掌控,还是遭到了要挟无能为力?要真是这样,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这些阴暗的问题,他不知在黑夜里的失眠中想过多少次了,有时与赵守礼在私下里也说说,赵守礼却宽慰他说,没事的。他们的目的与政治无关,就是为了诈骗一点钱财,他们那样的小混混,能得10万元已经知足了,不会再有后患的。经赵守礼这么一宽慰,他的心情才安稳了许多。

有时候,人是需要安慰的。即便一个非常有定力、有能力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也需要别人的抚慰。

星期六早上,苏一玮刚刚收拾好了准备要下楼,赵守礼的电话就来了,说车到家门口了,首长请。他应了一声,就下了楼,门口正停着方进财的“子弹头”,那是一辆三排座位的车,加上司机一共可坐8个人,外出游玩刚好。苏一玮上得车来,见方进财当司机,阿姣坐在副驾驶室,第三排坐着赵守礼、郑丹老师和周小哭,第二排正好给他留着。他上了车,打过招呼后,见周小哭穿着运动装,戴着太阳镜、太阳帽,打扮得活像一个男孩子,就说:“这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怎么坐到我们的车上了?”

在大家的一阵笑声里,周小哭也笑了说:“是从女人国来的。”

苏一玮说:“从女人国来怎么不多带几个美女过来?”

周小哭坏笑着说:“秘书长和方总不是都有吗?我带上谁要?”

赵守礼说:“只要是美女,还怕没人要?到时候我和方总辛苦一下也没关系,我们要了。”

郑丹接了说:“你要就你要,你把方总扯进来做什么?”说着,随手拧了一把坐在旁边的赵守礼,赵守礼叫了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一玮说:“怎么啦?小郑是不是吃醋了?”

郑丹笑着说:“没有,刚吃了点酱油。”

周小哭就趁机说:“我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腾开位子让你们吃醋去,还是坐在市长这里安全些。”说着起身坐在了苏一玮的旁边。

苏一玮早就知道这小东西会过来他这边坐的,果然她就寻机会过来了。侧目再看时,见周小哭已经摘了太阳镜和太阳帽,还原了一个活泼泼的女孩子,还是那么的目光纯净,还是那么的活力逼人。心里一喜,便玩笑说:“你以为坐到我这里就安全了吗?也不见得。”

大家听了都笑开了,都说市长说得太幽默,太机智了。

周小哭笑过了却说:“要是你这里也不安全,那世界上都没有安全的地方了。”说着伸过小手来,悄悄地在他的腿上捏了一把。

苏一玮笑了一下说:“你没有听说过吗?越是安全的地方越是不安全。”说着,便想起上次与周小哭在车上的情景来,不觉有些激动,心也就一荡一荡地飘了起来,很想抓住她的小手儿捏一捏,又怕让别人看到了不好,就没有伸过去。

不知不觉,车已经驶出市区。极目处是烟波浩渺的戈壁滩,戈壁滩的尽头就是巴丹吉林大沙漠的边缘,那里有三棵很大的白杨树,又称之为三棵树,就是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地。随着这几年旅游业的兴起,凡有特色的地方都被一些有眼光的商家开发成了旅游区。位于西川市和内蒙古阿拉善右旗的接壤处巴丹吉林大漠也不例外,被阿拉善右旗的牧民开发成了一片旅游区。他们利用那里天然的大漠风光,搭了几座帐篷,准备了独具内蒙古特色的手抓羊肉、酥油茶、青稞酒和各种小吃,竟然办出了名,吸引了周边好多游客。

西川离三棵树不远,车行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下得车来,满目黄沙,在两座大沙窝的臂弯里,安扎着几座蒙古包。苏一玮他们刚到蒙古包前,一群蒙古族姑娘就手捧着雪白的哈达,齐声唱着动人的歌迎了上来,给客人们敬酒献哈达。歌是蒙古族的敬酒歌,酒是蒙古族自酿的青稞酒。姑娘们斟好了酒,首先来给苏一玮敬酒,那悠扬的歌声随之便飘荡了起来:

金樽银樽里盛满了酒

那是我的情和义

远方的朋友呀

请你喝了这杯酒

喝了这杯酒

那是我的情和义

……

歌声仿佛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在蓝天白云之间自由地盘桓着,一会儿纹丝不动地定格在空中,如镶嵌在了蓝天上;一会儿又如一支离弦的箭,呼啸一声从他们的头顶掠过,飞向了高高的沙漠之巅……苏一玮接过酒碗,学着蒙古人的习惯,用手指点着酒,敬敬天,敬敬地,然后抿了一小口,将那酒碗还给姑娘们,姑娘们却笑着用手挡回了酒,又唱起了另一首歌。苏一玮知道这是蒙古族的习惯,喝不完酒,她们会歌声不断,用真诚的敬酒方式,让你喝了碗中的酒。赵守礼刚要过来挡驾,苏一玮挥了挥手,一仰头一饮而尽。几个女孩害怕了,不知能否过了这一关。苏一玮却说:“你们几个女孩子别怕,能喝多少算多少了,我们男人们能喝的就干了。”

过了这道坎,他们才来到了蒙古包里面。还没有坐稳,酥油茶、奶酪、油稞子就一一上来了,任你随便吃,大概到下午两点左右再上手抓羊肉,也是随便吃,收费却是统一的价格,每人只收40元。等大家吃喝完了,赵守礼征求苏一玮的意见,是玩牌呢,还是登沙窝去?苏一玮说:“登沙窝吧,到这里来,不到沙窝去一次多遗憾。”大家都赞同,就一起出了蒙古包,仰望远处大沙窝,黄澄澄的高耸在蓝天白云间,上面有隐隐约约的人影,像甲虫一样蠕动着,越发显出了大沙漠的雄浑和人的渺小。

进入沙窝,先要穿过一片沙海,人走在上面,软软的总也使不上力,走了一阵,沙子钻到鞋中,极不舒服,周小哭率先脱了鞋袜,光着脚,没走几步,说舒服极了。大家都一一效仿,光了脚,绾起裤腿,果然舒服,也走得轻松了。爬沙窝时,就不那么轻松了,每蹬一步,那沙子就要朝后滑一截,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谁都不说话了,只埋头朝上爬,汗水就止不住下流。

苏一玮很少有过这样的锻炼,一爬沙窝,才知道自己身体很虚了,脱了外套还是汗流不止,而且上气不接下气,就站着直喘气。周小哭回了头,嘻嘻地笑着,伸过手来要拉他,苏一玮不肯,周小哭说:“你不让我拉你也行,你把衣服交给我拿吧。”

苏一玮正犹豫时,就被周小哭一把夺过去说:“别不好意思,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关心你的机会,你也得让我表现表现嘛。”

苏一玮就笑了说:“老了,不行了。”

周小哭吃吃地笑了一下说:“爬沙窝不行不能说明问题,只能说明你平时缺乏锻炼,在你常常操练的那些方面,你还是挺厉害的。”

苏一玮忍不住嘿嘿嘿地大笑着说:“鬼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怕让人听到?”

周小哭指了指远处的赵守礼和另一处的方进财说:“现在都四分五裂了,离他们远着哩,他们听不到。”

苏一玮说:“听不到也不能这么说,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贬我?”

周小哭呵呵地笑着说:“当然是夸呀,哪有这样贬低人的?”

苏一玮说:“也没有你这样夸人的。”

周小哭嘻嘻笑着说:“只有周小哭才有资格这样夸你,别人想夸还没有资格夸哩。”

到了一个小沙梁上,苏一玮说:“实在爬不动了,我们坐这里休息一会儿再爬吧。”

周小哭说:“好的。正好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请教你。”说着就坐在了苏一玮的旁边。

苏一玮点了支烟,抽着了,才说:“什么问题?说吧!”

周小哭笑着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叫我小色女、鬼丫头呀?”

苏一玮呵呵一笑说:“不是这样叫着好听嘛。咋啦,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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