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夕日下的营地
吐自是不太敢。
毕竟这里不是由着喜恶行事的地方,现在不把这点“液体”饮了,下回再想捞些喝,就不知何时何地了。
理性虽这样提醒他,但这茶的妙处,正如那僧所言:提神解乏,很快就让人抛下理性,只剩下原始的情感来面对现实了。
因此,偃文师终究投了降,没能“不要浪费”,搁下杯子就溜出去了。
那僧闭目养神,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而那不远处坐着的,没一个注意到他。
外头正在上演残日西下的一幕。这里的夕阳一点的不浪漫,那逝川与流光,无法让人联想到相拥的情侣,只能回忆起从前的空调。
偃文师运起目光正在寻找自己的同伴,观瞻阿狄丽娜正同一伙人坐在不远山坳外的岩石上。
“喂!”
“你们不怕烫屁股吗?”他一路行走,摆手高喊。
大家也看向了男人,一名男子招呼着示意过来坐。阿狄丽娜伸了伸脖子,又直接歪躺在巨石边。
偃文师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太可信。别又是甚么梦中幻境吧?
他加快速度奔向前去,就怕永远无法靠近。
还好,一切还算真实。
“怎么,兄弟们不屋里头呆着,在外面挨晒啊?”偃文师熟络地翻到崖上,微笑问大家。
“请不要打扰我的清梦,这是最好的睡眠。”阿狄丽娜眯着眼咕噜。
偃文师不解地望向年轻女孩,觉得她既不像在对自己说话,也不似自言自语,倒有种吟诗的感觉。
一旁的长脸男人耷起睫毛冲他讲:“你自己也试着趴到石头上来就全明白了。”
偃文师半信半疑地把屁股贴到那大石块旁,我去?他一阵疑惑。
又试着往后挪了挪,哎嘿?
终于整个人坐了下来,这岩峦石的,这么舒服吗?
“外面儿骄阳暴晒,石头怎会都不烫屁股?”他还在小声犯嘀咕。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确实没有凉风习习、清爽空调,但已经很满足了。
远处,营地里的人也都逐渐散开了。
他们中,不全是军人,而军人也不全穿戴军装,军装的服色更未必统一,但他们仍然是同一阵营的。
那些五八门的服饰,与米国精锐的队伍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人们散发出依然活泼的气质,则更显得毫无理由。
背着一杆老掉牙的烧火棍子,直到走了火才能被称作“枪”的玩意儿,居然一副天下无敌的姿态。
反抗军的其他人们也很朴素,也不知道是炎热不允许他们穿好衣服,还是他们真的没东西穿。
总之呐,没有一个好好地衣着齐整。
偃文师心想:这就是这次任务的盟军吗?
忽地,脑中浮过一丝黑影。威猛的小虎扬起拳头呼啸而过,身手矫捷的雁行翻卷手势,如一抹夜雨中穿梭的电,冲破了旅店上空浓郁的灰云。
仓皇的怪物在地下室逃窜,石井小姐露着不可蠕动的阴笑。
强大的资深者们在空中绞转,轰然一声举世咸静,每个角落都不敢再响起阴森的尖笑…
而骤雪外划满天际的兵工铲,顷然打碎了波澜惊色。
伴随眼眶里再度弥漫起的沙丘巨卵,他又不得不被拉回到这蛮荒之境。
自己一激灵,怎就回想到往事呢?
队伍一行人,就如同远行的僧侣。最终留下的传奇怎多彩、再迷人,写给自己经历的,却仍然是“一山放过一山拦”的奔袭,以及茶凉言尽、月上柳梢的归途。
热闹奴属于他人。真的猛将,终究要被淋漓的鲜血警醒,于是常伴于无尽的征途。
在这里,只有一群小孩在跑来窜去。肆意挥霍着军事训练里争取来的那一点休息时间。
在这里,只有一些妇女穿针缝线着。面容或忧愁,或平静,好像对生活已经了然其味。
在这里,只有一众老人弓在远边耕作。他们并没哈哈大笑,因为没什么可以裂嘴乐呵的;更没有嚎啕大哭,因为眼泪早已流涸。
在这里,只有一列列成年汉子。他们有的抓枪,有的只攥冷兵器;有的穿了军装,有的袒胸露乳。
而就是这群人。
他们知道。在这座荒漠里,各种危机四伏,每日,甚至无时无刻都有死亡上演,没人能保证明天。
他们清楚。在远处那星条旗飘扬的基地中,罪恶的闪电在灼烧着每一个光明的灵魂,试图让他们与魔鬼签订不齿的契约。
他们晓得。在那高高的牢狱里,老实人的尊严在被践踏,豺狼和老鼠结成了同盟,阿谀奉承的正得志,因为那里是作威作福的在当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