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伤
来人正是纤尘的贴身侍女小鱼儿。小鱼儿哭哭啼啼一句话也说不顺溜，无奈之下萧夫人只得火速赶往静苑，乔夫人放心不下纤尘也一同前往。
刚入静苑便闻得一片呜咽之声，纤尘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浑身直冒冷汗，细细密密的汗珠将秀发全然打湿，衣衫也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白裙子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瞧着甚是吓人。姜姨娘拿着帕子在旁边抹眼泪，好在孙嬷嬷在一旁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大夫在偏厅开方子，医女正在为纤尘止血、包扎，丫鬟婆子在旁边递纱布、端热水等，乱作一团。萧夫人心疼道：“怎么搞成这样了？”
此刻众人才注意到萧夫人进来，忙行礼，萧夫人摆摆手再次问道：“罢了罢了，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步田地了？”
孙嬷嬷轻轻拍了一下姜姨娘的手臂，脱开手来，跪下回萧夫人道：“启禀夫人，都是奴婢等的疏忽。后头院子里有株无果，沿着老槐树一直往上爬藤夫人是晓得的。前夜刮大风吹落了好些，无果的鲜果季又短，三小姐怕又有闪失，顾不得自己大病初愈，坚持要亲自上去给夫人摘，一不小心就摔了下来……”
萧夫人望了一眼床上的纤尘，对乔夫人说道：“这傻孩子，病中还惦记着我爱吃这口。”
乔夫人也唉声叹气道：“三小姐是个孝顺孩子，萧夫人也不要太过自责，孩子做这些也是为着你高兴。”
“我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意，我心里又何曾没有她？”萧夫人追悔莫及道，“今日让乔夫人你担心了，要不……”
乔夫人自然知道萧夫人话里的意思，不等萧夫人说完便打断道：“我拿三小姐当自家女儿一般疼的，担心是自然的，还是先听听大夫怎么说吧。”
说着大夫已开好了药方，交给孙嬷嬷并嘱咐道：“速去抓药，给小姐服下，立时便能减轻些痛苦。”
姜姨娘勉强收了眼泪，对大夫微微颔首道：“大夫，小女强势如何？”
这位大夫一抬头，见一位泪眼婆娑，面色凝重的忧郁妇女，但这份忧郁的姿态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反而让人我见犹怜。不觉心跳加快，一时红了脸，萧夫人“嗯”了一声，才惶恐的回神道：“伤势颇重，静养三五个月或可下地行走，切记必得静养，否则不慎落下残疾也是有的。”
众人大惊。
伤势处理完，萧夫人命人好生送大夫和医女出去，孙嬷嬷又细细的询问了一番注意事宜和禁忌。姜姨娘见有外客在，便依依不舍的退下。乔夫人先前并未把一个妾室看在眼里，姜姨娘告退之时才瞥了一眼，触不及防的被惊艳到，如此天资国色的女子竟然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妾室。
然乔夫人又想起大夫的话，不觉面色一沉，俗话说“偷鸡不成蚀把米“便是如此，送了乌泱泱一院子厚礼，结果换了一个三小姐重伤的消息，礼物定然是不好再拿回去的，可亲事也不敢冒然定下，一则不是说这话的时机，二则若这三小姐真的落下残疾柳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是不可能要的。
乔夫人到床边叮嘱了纤尘万万要好生将息，又宽慰了萧夫人一阵，见萧夫人一颗心都在纤尘身上，自觉没趣，略坐坐便打道回府。
萧夫人坐在床前的锦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纤尘，接过孙嬷嬷端来的药，用汤勺一勺一勺在嘴边吹凉了喂给纤尘。纤尘乖乖的喝了个干干净净，萧夫人才略略抒怀道：“你这孩子，你可知你这样做是在剜我的心。”
纤尘当然知道这是下下之策，也知道萧夫人会因此内疚，心下愧疚，不敢看萧夫人。
“你何必拿自己犯险，你父亲已然下了决心要保你，而我也非铁石心肠之人。”萧夫人说着又流下眼泪来。
纤尘见萧夫人如此更是于心不忍道：“母亲稍安，我的伤养养定能痊愈，我自然知道父亲母亲疼我，可若因我得罪了柳家必然累及颜家，故而出此下策。”
“你竟这样为我，我真是……”萧夫人心里自是极疼爱纤尘，但是颜家今非昔比、形势紧张，她心里确实有想过让纤尘嫁入柳家来换取助力。今见她这样为自己着想，心下更是悔恨交加。猛得想起一事道：“若三五月后你伤愈柳府又来提亲该如何是好？你总不能因此真的废了这条腿吧？”
纤尘想起苏锦瑟的话，眼前浮现出一个冰冷坚毅的眼神，心中异常从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许会有转机。”说完便望向窗外，她心中疑惑，为何又想道了他，明明只见过数次。
萧夫人因要去筹备中秋家宴祭月、赏月等事宜，纤尘近日五劳七伤的此刻也甚为虚弱便离了静苑让纤尘休息。
今日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纤尘素来最喜热闹，每次家宴闹腾的也最厉害，今年却只能在屋子里睡觉，因此整个家宴也沉闷了不少。用过晚膳，颜将军和萧夫人领着众人到院中“祭月”。院中早已设好大香案，案上摆满各色时兴瓜果和美酒，中间摆着三个和田玉香炉。
颜将军站在正中，萧夫人、颜朝、彦朗、颜明、萧秋晚等依次两边排开，形成一个“人”字形。皓月当空，月明星稀，夜空下一行人，每人手持一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方有下人前来接过香，规规矩矩的插|入香炉。
祭礼毕，众人便一同入偏厅吃月饼、喝桂酒、猜灯谜等不提。
姜姨娘向来极少去前院与众人过节，加之今年纤尘有伤在身便在屋里与纤尘赏月、吃月饼。孙嬷嬷命人把贵妃椅抬到窗前，纤尘躺在上面便能赏月，椅边放了两张矮几拼起来，放满水果、月饼和茶品。姜姨娘、孙嬷嬷、小鱼儿不分主仆围坐在一起，说笑取乐，如同一家人一般。
但不多时纤尘便体虚乏力，前一刻尚在玩笑下一刻就呼呼睡去，姜姨娘见她睡着，也不挪动她，只是为她盖好锦被，又轻轻的把被子周围掖紧，孙嬷嬷与小鱼儿蹑手蹑脚的将一片狼藉的矮几收拾妥当各自退下。
纤尘甜甜的睡着，梦里吃着喷香的莲蓉月饼，无意识的把手指头含在口里啄了起来，殷桃小嘴微微吮吸，雪白的手指被啄得有些发红，长长的睫毛如栅栏一般排在眼前，这场景极是美好、极是撩人。此刻，小鱼儿走前关好的窗户缓缓打开，一个容貌俊美、双眸清冷的黑衣身影出现在窗前，眼里满是心痛与自责的看着她。仿佛是一件至宝因自己爱护不周而有所损伤，故而迁怒自己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