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钱先诚就频频点头:“这个自然,除了鸭子,还有鱼呢,一会儿就给哥哥捞几条,多带些。哥哥你没个功名,咱家也没势头,到了官场,少不了被人小瞧。不是我说,哥哥在家多自在,何必受那腌臜气……”
经过这么一折腾,太阳都晒到头顶了,葛氏洗了前一天的野菜凉拌,又端了一笸箩贴饼子准备烤热,钱先贵一看,就气儿不打一处来,心说,老二呀老二,你可真狠,家里放着白白的大米,还有成筐的鸭蛋,竟然拿包谷面饼子野菜打发我,他实在忍不下去,问弟弟道:“老二,你收的稻米呢?”
钱先诚抬起头看看兄长:“算是不挨饿了,跟大哥不能比。”他这是谦虚,大房夫妇听了,却忍不住挺起了胸膛。
焦氏看到男人眼神忽然冒出凶光,赶紧假装续水,当在两人之间:“他爹,喝茶!”
钱先诚后面说了些什么,钱先贵一句也没听见,一股怒火在心头缭绕,气得眼前发黑,他竟然被老二怜悯了?从小到大,老二就是他欺负的对象,连老三也经常不买他的账,这个最窝囊最没出息的,竟然俯视他!
韦氏终于听出味儿,合着人家是有目的的。
焦氏见了,心中暗恨,这二房的日子,比她想象的好多了,不,比她的日子都好多了,大房也随时都有茶点的,但都在老焦氏房里摆着,她轻易吃不到。
“你,你,也不给自己留点。”
韦氏低下头,担心文瑾回来听说了,肯定又要闹腾。唉,大房也真是的,难道你们过来,拿几斤包谷面做礼物,好歹撑个面子都不行吗?
钱先贵心头怒火熊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怎么?觉得分家不公了?”
焦氏跑过来,想替男人分忧,可能运气好吧,她一下子就网到了一条大鱼。文瑾这里又不清塘,这条长了两年的鱼,足有五六斤,把钱先贵高兴地“哈哈哈”大笑。
换成别人,还应该加一句:“那可得好好谢谢王大人。”谁知,钱先诚竟然给省略了,钱先贵和焦氏面面相觑,这老二,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呢?
“好的。”钱先诚心无芥蒂,答应地很爽朗。
钱先诚茫然地看了一眼嫂子,低垂了眼帘:“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和官场的人交往。”
韦氏烧了姜汤给他们,又帮着把湿衣服洗了,晾晒到院子里。
不过,钱先贵也要谦虚一把的:“哥哥这还没上任呢,哪里就好过了?再说,书吏薪水有限,勉强糊口,也比不过兄弟几十亩的水稻田,还有鱼塘能养鸭种莲。”
“你去收回一家呀。”焦氏提醒小叔子。
葛氏和钱家大房没任何关系,打了声招呼,提着洗干净的鸭蛋,带着亮曦去了后院。
没办法,启而不发,钱先贵只好自己往下说:“大哥这一回,怎么也要好好谢谢王大人。”
“噗通!”
钱先贵猛然清醒,恨恨地呷了一口茶水,在心里发狠:且先记着,等我站稳了脚跟,再跟你算账!钱先诚,咱走着瞧,看到最后,谁可怜谁。
钱先贵勉强忍着,循循善诱道:“二弟家又是鸭子又是大米的,随便拿出些都是很大方的礼物。”
“没没没,我的日子确实没有大哥的好过。”钱先诚不说可以,越描越黑,连韦氏都急了,可她也是个嘴拙的,放下绣活,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除了种子,文瑾都卖了。”
焦氏没办法,只好插言道:“二弟你说,咱怎么谢人家呢?”
鱼在水里,劲儿可大呢,焦氏怎么也捞不出来,想让帮忙的话还没说出口,那鱼猛然一窜,焦氏脸朝前就栽进了水里,钱先贵急忙伸手抓住了脚,把老婆拽出来,他自己也弄了一身的泥水,两人狼狈地返回院子,钱先贵和焦氏比钱先诚和韦氏胖,就算这个时候穿衣比较宽松,也没有合适的可换。
“那话怎么说得出口?人家又不是不还。”钱先诚绝对不会去讨债的,别人来还,他还会真诚地来句,“不急的。”
钱先贵气恼地站起来:“我这就回去了,明天让人把衣服还回来。”他可吃不下苦涩的野菜和粗粝的包谷饼子。
钱先诚一脸歉意地起身送哥嫂,焦氏急的直给男人使眼色,都走到了门口,钱先贵才猛然醒悟:“老二,你还不给我们带点鸭蛋?”
“哦,是,是!”钱先诚急急忙忙走到后院,才想起手里没个工具,四下找了找,看到文瑾那个扁藤篮,他用这个装了一满筐,拿着送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