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彩琴这才放下心来,后面的日子,她只在腊月里,假惺惺让人接钱隽回家,做给别人看,勉强维护自己的面子过得去而已。
其实,钱隽去入云书院,是沈明熙和二哥沈明澜商量着安排的。
樊纲教授钱隽兵法的形式,十分奇特,他和钱隽盘腿坐在炕上,中间隔着个小炕桌,桌子上,用布条和石块,摆出河流和山川的样子,然后,讲解他亲自经历的一些战例。老爷子的口才好,讲得生动有趣,钱隽每个月来两次,每次两个时辰,这是他觉得时间过得最快的地方。
皇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微微颌首,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廖家守门的见是一位贵公子敲门,赶紧就打开了:
“你别吓唬我!”廖成天哂笑,“就你那穷乡僻壤,能有那样的贵人?大不了在西疆立点小功劳,弄个把总当当到头了。”
皇上没有吭声,这不是和他抢生意的吗?
他其实被沈明熙快马加鞭送到了怀津府,这事儿太子也悄悄给皇上说过,皇上知道弟弟宠爱刘彩琴,只能叹气。
皇上把太子叫来狠狠训斥了一通,说他没有容人之量,不爱护兄弟姊妹,简直不配当储君,太子生气得很,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钱隽招惹的,放出狠话,一定不放过钱隽。
“三公子在哪里?”
帮钱隽请假的,是沈明熙。
郭浩很道学,正是沈明熙不喜的类型。
钱隽听说了,死活不肯回京,刘彩琴妆模作样派了三拨人,都没有达到目的。
文瑾见他并不撒野,微微松口气:“文瑾有夫婿呢,廖三公子不觉得太冒失了吗?”
文翰去入云书院的时候,钱隽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了,他的另类,让所有同窗难以接受,钱隽没有朋友,不被人理解,日子苦不堪言,文翰和他同岁,自学的那段时间,又让他比同窗少了好些道学先生的习气,再加上钱隽的刻意接近,两人很快成了好友,随着对钱隽的了解,文翰发现这个朋友,就像外表粗粝的一块璞玉,内心聪颖、多才、善良、睿智,他对钱隽从交好到欣赏及至敬佩,不知不觉,两人关系越发融洽。
廖成天好容易摆脱妻子,急急忙忙来到别院,听说文瑾已经大好,便乐滋滋的推门进了屋子,他没想到,钱文瑾竟然是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佳人,冰雕玉琢一般毫无瑕疵。
刘彩琴听说钱隽被太子厌弃,愤而出走的消息,别提多高兴了,她假惺惺派人四处寻找,甚至还在皇上面前哭了一场,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套——装委屈、装无辜。
沈家在文臣中间的影响有多大,太子的损失就有多大。
所有这些,都让刘贵妃高兴不已,赏赐堂妹了好些宝贝。
或许就是因为入云书院的学习,钱隽在西疆战场如有神助,帮助太子和父王取得了胜利。
沈明熙也不太高兴,他性子跳脱,最不喜欢那些老夫子板着面孔,一副正经摸样。
钱隽完成新皇交代的任务,便告假来找文瑾和文翰,太子还有些不大愿意放手,只因为他坐下的这张椅子,还不够安稳,刘林深和翼王虽然被圈禁,但他在京城布置的暗桩,却并没清除干净,皇上还想让钱隽帮他完成这个任务呢。
“离开京城?走就走,谁稀罕这里。我走了,看皇伯伯不骂你才怪!”钱隽掉头出了太学,也没坐自家的马车,就那么消失了。
刘彩琴一面派人去要人,一面找机会去皇上那里哭诉,说沈家欺负人,要陷她于不义、不慈。
没了刘林深,杨坚成了名副其实的首辅,闻听皇上垂询,便上前一步,朗声回答:“万岁,微臣以为应该设法和思昌交好,派一员能吏,出使思昌。”
正式临朝处理政事,皇上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曾经征询身边的几位值得信任的大臣:“几位爱卿,这南疆局势,如何才能不战而稳?
沈明熙两下南疆,立下了汗马功劳,小皇上还没合适的理由对他进行封赏呢,闻听立刻就想到了他:“诸位爱卿,两江布政使沈明昭的三弟沈明熙,学识过人,能言善辩,对朝廷忠心耿耿,让他代朝廷出使思昌,诸位以为然否?”
“你是谁?”守门的见是生人,自然要仔细盘查,却被钱隽一把推倒在地,连喊一声都没有,就晕了过去。
张忠荣没想到自己好心,却落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杨坚本来想让自己的妹夫郭浩去,郭浩状元出身,在吏部熬了十多年,到现在还是个副四品,若是能为新皇立下大功,何愁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刘彩琴高兴之余,担心钱隽在沈明熙教导下,浪子回头。她又派人去怀津府暗访,才知道钱隽根本就不听小舅舅的话,两人吵得一塌糊涂,沈明熙已经失去信心,把钱隽丢在入云书院,自己云游天下去了。
刘彩琴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竟然为外甥上位贡献了力量。
沈明熙因此和太子绝交。
张忠荣是新进的内阁大学士,不管是在先皇手里,还是新皇跟前,都毫无建树,他急于表现,见皇上沉吟,便赶紧提议道:“沈明熙年轻睿智,容易冒进,不若让郭大人给他当个副手,关键时机,可以帮他压住阵脚。”
文瑾微微撇嘴:“你知道怀津府的沈家不?你知道当年的沈家大小姐,嫁给了谁?你知道她的儿子,今年多大,姓什么叫什么,在哪里读的书?”
皇上此刻却不敢在中南增兵,西疆打了十年的仗,再加上先皇晚年,精力不济,朝政废弛,现在的国力十分虚弱,户部报过来的账目,上面几乎没什么钱。
文翰立刻一脸羞惭和焦急。
“石榴说,他想让文瑾做妾!”
若是自己每天面对的是这样的佳人,该多好,想起房里像狗皮膏一般粘人的老婆,廖成天心里忽然一阵酸涩,他瞪起眼睛,怨愤地说道:“你,你那回见我,为何要给脸上抹黑啊,眉毛还描得那么粗,不然,不然,我那时还没定亲呢,就可以娶你为妻了。”
南疆的刘广众手握重兵,虽然有西南将军蒋毕云和中南将军侯和武牵制,但依然危机重重。
钱隽那是着急的,倒不是耍威风。
文瑾轻蔑地抬起眼皮,她这时候,哪里还去考证钱隽到底可不可靠,反正先拉出来,当个挡箭牌再说:“我们是没有正式定亲,他去了西疆战场。”
可是皇上却提出让沈明熙去,这沈四爷,可是十岁就才名远播,在京城大名鼎鼎,当年中了探郎,还是沈老爷子不愿让人诟病儿子是借他的东风,才请求先皇把儿子名次降下来的,先帝爷最初,是要点人家做状元的,那可是密封的卷子,打开才知道是沈明熙,然后才换了名次,事情传开,都称赞沈老首辅高风亮节。
廖成天忽然眉毛一挑:“哪有这么巧,会让你遇到他?”
“信不信由你,反正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你别怪我没打招呼。”
廖成天见文瑾这么淡定,又有些犹豫。
文瑾趁机加一把柴:“沈家那位表少爷,就在怀津府入云书院读书,还冒了沈姓,考了秀才,并且和我哥哥钱文翰相交莫逆,还在我家住过好几回。不说别的,就冲着和我哥哥朋友一场,他也定然要为我出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