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祖宗规矩

小二捂着脸，踉跄地跑下去了，没多一会儿，楼道就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一个声音桀桀尖叫：“我倒要看看，哪个狗胆包天的，敢在天子脚下，冒充官员！”

雅间的门，小二跑出去只是虚掩着，说话的人一脚就又踹开了。

钱先聪已经皱着眉头，一脸威严地对门坐着，十年磨砺，再加上打过仗的经历，令他发起怒来，浑身上下有一股凌厉的威势。

进来的人被钱先聪的气势压住，后半句话说的有气无力，他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道了歉扭头走开，还是继续强撑着把人赶走。

孙燕平几个坐在楼下，那个小二跑下去，他们才发觉不对劲，这个时候冲了上来。

石东伦看孙燕平给他了一个手势，从后面一把把冲进来的那人抓了出去，摔在走廊：“冲撞官驾，找死呢你！”

那个参将见雅间好一会儿都没腾出来，已经等不及，咚咚地走了过来，刚好看到自己人被打了，一时怒火上涌，伸手抓起地上的人，往身后一摔：“连个小毛孩都打不过，回家吃奶去吧你，滚！”

可怜那人，又一次被掼倒在地。

孙燕平拿出管家的威严，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样子却扎得很有势：“礼部右侍郎钱大人在此，休得冒犯！”

五城兵马司的都督，是二品的官儿，比钱先聪级别高，他要是来了，就能轻易把钱先聪从屋子里赶出来，但东城兵马司的都督，才是四品官员，何况，武官本身就比文官地位低，他可没资格把钱先聪赶出来。

文瑾被严密监控，犹不自觉，还在家里，和钱先诚挑选准备往饭店悬挂的书法和字画呢。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贺氏把那些东西也都卖的卖当的当，连个线索都没有，现在想要找到文瑾的家人，真的很难。

“欧阳大人，你也是朝廷重臣，林建平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钱隽的声音低低响起。

郭安安见皇上皱眉沉思，便跪着不敢说话，静静等待指示。

正说着，隔壁的包厢们开了：“张木耳，你要给谁去行礼道歉呀？”

儿子竟然坏了国舅的事情，让他又愤怒又担心，不管对钱隽有何不满，这毕竟是他的长子，是仁亲王最寄予希望的儿子。在边疆十年，他前几年接到的家信，都是小妻子诉儿子如何不成器，在宗学气先生、逃学，甚至连太子都给惹了，他心里又恼恨又伤心，毕竟另一个儿子太小，到底成不成器，还是未知数，再说，当年他听从母后的意见，娶京城第一才女沈明婷，就是看中沈家几个舅子聪明过人，很会读书，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像了其他兄弟的儿子，胸无点墨，只会吃喝玩乐。

巨荣官员，都知道这条规定，钱隽唯恐皇帝做手脚，或者非要招文瑾进宫，才下功夫要把这些条条框框查清楚的。

欧阳改改明白钱先聪一定是微服来的，谁出门，还会带着官印？今天，没有物证，他就可以翻脸不认人，先收拾了再说。

欧阳改改虽然官儿小，但气势不小，别说钱先聪一个付二品没有实权的官员，就是比他级别高的某些闲散勋贵，他都敢惹。

但这么回去，他实在不甘心，想起掌柜的说，这伙人是冒充的，他咬了咬牙，又鼓起了勇气：“既然是上官在此，小的自然该进去行个礼，道一声歉意才是！”

钱先聪气得一脸通红，有些后悔今天太过莽撞，若是带上官服，这个时候换上，看谁敢放肆？

永昌帝大感兴趣，挑起眉头：“没想到这位钱小姐，竟然还是个女陶朱公啊。”

主管消息的大太监郭安安见皇上吩咐下来具体的事务，不敢有一丝怠慢，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是难以打听到最真实的情况。

欧阳改改还想磕头求饶，却被刘刚指挥的几个侍卫拖起来，拉到了楼下。欧阳改改一摊稀泥样的软倒在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辈子，完了啦。”

“万岁，她不是靠饭店挣钱的，这钱文瑾少年时，家境穷困，不得不进山采摘山果换粮，不知道怎么就慧眼发现了猕猴桃，她给引种出来，这果子稀罕，价格高昂，每年都给她带来数千两的银子，有人曾经用一万两银子，购买她的猕猴桃园，她没答应。”

但五城兵马司的地位特殊，他们想要折腾谁，任你官儿比他们大，也常常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比如，查出你家某个仆人，是被拐卖来的，污蔑你一个包庇人口贩子，虽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也是癞蛤蟆跳到脚面上，咬不死人，膈应死人。

“可不是，皇上，就是一个男人，也没有短短几年时间，从一无所有，住草屋穿破衣，到有上万的身价。”

郭安安也是有能耐的，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把事情经过，弄了个清清楚楚，包括钱先聪一家，为何会出现在那个饭店。

欧阳改改愣住了，狠狠瞪了林建平一眼。

“哦？冒充的？”

林建平大喜过望，噗通一声单膝就跪地了：“小的见过都督大人！”

“派人悄悄盯着钱文瑾，我要知道她是如何在京城开饭店的。”

“仁亲王世子到——”

文瑾一点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每天忙忙碌碌指挥孙燕平他们，装修饭店，准备开张。

“皇上，这个小的也查过，路灿现在在中江，过得很是简朴，他这两年也没有给家里送过多少礼物，还有，钱文瀚离开中江，只有一个藤编书箱，一个衣服包，一小包碎银子，回到家，娶亲的钱还是钱文瑾出的。”

嗯，这么说也不算过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也不想想，这么多的男男女女都是他的人，他照顾得过来嘛！

“来人！最近京城有不法分子四处行骗，查验这位的大人的勘劾，确认无误，卑职要上前见礼！”

永昌帝想了想：“不许让她有什么意外。”

主子肯定不会因为他这么一个小虾米，和仁亲王世子掰了脸的，有官职护身，可没少作恶，现在，成了平民，那些得罪了的仇家，肯定会趁机算账。欧阳改改挣扎着回到官署，把公事交代给属下，趁天黑以前，带着家人离开京城，逃向老家。

关注欧阳改改这件事的，还有他的上级、下级，以及——仁亲王。

这话也不算错，钱先聪是皇上给授的官儿，丢人，也是丢了皇上的人。

“嘿嘿，小的想请老乡吃饭，这不想要个包厢嘛，掌柜的说，这间的人，自称是官员，却……”他故意不说下去。

参将林建平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很尴尬地站住了，他身后，跟着正要宴请的同乡，还有手下的两个小将，今天这人，可是丢大了。

钱隽不敢掉以轻心，万一，真如了皇上的意愿，他必须还有办法对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