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心里难受。王爷,你不要管了,过一会儿,妾身自然会好的。”
文瑾给文翰看了自己的账目,说了记账的方法,以及阿拉伯数字如何使用,文翰非常惊讶:“你是如何想到这个的?”
仁亲王若是答应,钱隽还用多此一举,求太后懿旨吗?
这怎么可能?但面对如山一般的账簿,文翰又觉得束手无策,难过了几天,文翰忽然想起文瑾平日里盘算的账目,似乎很简单,便在一个沐休日,向妹妹虚心求教起来。
“咳咳,不瞒范兄,吾实名萧逸,乃昔日梁国大将……”
“再说了,咱家这风水,适合养女儿!”
小囡囡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文瑾看着明明是像嫂子嫣然,但全家的人,都异口同声像她。
“那我也帮世子相看着?”
“没有,可是,总得是个宽容厚道的女子吧?性子可不能太烈了。”
仁亲王十分震惊:“爱妃这是怎的?”
文翰瞪大眼睛:“你不是请她们给饭店画什么宣传画的吗?”
范员外依依不舍,送出十里之外。
“皇帝,恐怕还得等苗王特使进京呢。”太后提醒道,这不是太后远见卓识,而是,刚刚进入内阁的沈明昭夫人提醒的。
最难舍难分的,是范家两个小公子,他们从小跟着哥哥屁股后面,玩耍读书,现在硬生生地要分开,哭得泪水涟涟。萧瑜琛也十分伤心,拉着两个兄弟的手,一再保证会回来看他们,也保证会接了父母和兄弟,去京城团聚。”
“嗯,你是她母亲,自然得由你说了算。”
仁亲王心疼不已,哪里能放得下?他忍不住满怀怜惜地把妻子抱在怀里:“谁惹你了?告诉我呀。”
太后趁机赏赐了好些绫罗绸缎以及金银玉器,韦氏没有诰命,没法去谢恩,自然要玉洁郡主代劳。
太后暗示,文瑾的父母找着了,玉洁郡主又惊又喜,还十分难舍,当时眼圈泛红,差点掉下金豆豆。
看到萧逸殷切的眼光,泪光闪动的双眸,萧瑜琛忍不住跪下行礼道:“见过爹爹!”
“卖我的人是谁?”
“你的乳母!那个贱人,我本欲把她送交官府,只是现在,暗算你和你母亲、姐姐的人还逍遥法外,父亲得暂时留她一条狗命。”
其实,独自一人在书房的时候,仁亲王爷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妻子或许真的没有坏心眼,但后娘和前妻的孩子,本来就是天敌,他认为两方都有问题。可是眼下,儿子的能力放在那里,地位和将来的成就,也能想象得到,那么,明显处于劣势的,就是妻子了,他不能不护着呀,儿子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何况,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把眼光成天盯在自己家室这样的小世界呢?
范员外长出一口气。
范员外再看眼前两人,举止相貌,都有几分相像,最像的,就是说话的声音,虽然一个年轻清朗,一个年老,声音浑厚,但区别十分微小。
“可是我们都会老的。”
萧瑜琛莫名地心酸不已,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两人抱着哭了一场,萧逸心中郁闷散去大半,这才拉着儿子,一起给范员外叩头,答谢养育之恩。
文翰又把文瑾的账簿琢磨了几天,越看越觉得这个记账办法好,他在路灿手下,虽然学了很多和人交往的道理,知道刚入官场应该先低调,但毕竟才二十一岁的人,容易冲动,性子也急,他竟然在一个月后,写了一份奏折,并附着一份自己用阿拉伯数字改写出的账簿和原账簿的抄写本,交给了尚书洪国刚。
“萧兄弟在京城,以何为生?”范员外这才想起盘查萧逸。
“世子他是个好孩子,再说,皇上那么重用他,也不会成天想这些那些的。”
文翰的奏折很快就到了永昌帝的案头,洪国刚还特别在皇上面前,把钱文翰夸了又夸,尤其推崇这个记账的办法,认为应该推行全国。
仁亲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这个社会,以孝为先,老人有精力,能管得了家,她愿意管家,当小辈的,自然就得依从:“嗯,我会考虑的。”
原来他所在的上京清吏司,要审计整个京城的储备钱、粮等支出,还要审计所有农、工、商方面的税收,工作量非常大,而他,从头至尾,根本没学过什么记账盘账,所有这些工作,就得靠手下的小吏,这些吏目,都是世代盘踞户部的,哄弄上司官员的手段,层出不穷,而对付下面被审计的官员,则是谁孝敬就说谁的账务清楚,比如他去隔壁审计梁中省的清吏司拜访,竟然看到山阳县和水凌县上缴的税收差不多,明明山阳比水凌富多了,而吏员给出的评语,竟然两县都是甲——完成税收很好。
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反正是世子中意的,能和他琴瑟和鸣的女子,她一概都不要,省得到将来,小两口夫唱妇随,她这个婆婆在家没地位。
但面对妻子的泪眼,仁亲王的脑子就完全不够用了,他除了怜惜、宠溺,别的想法全都如被水冲刷干净了一样,什么理智都不复存在。
没想到竟然真的另有父母,这是怎么回事?
进了客厅,看到萧逸,客气地施礼道:“见过世叔!”行过礼,见萧逸十分面善,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更加觉得似曾相识,忍不住再望过去。
萧逸不管多么急着找女儿,再报仇,也怕范员外一时受不了,他在范府住了几天,才带着儿子,告辞离开。
沈明昭比四弟沈明熙大十多岁,现在都快五十了,沉稳大度,机敏睿智,尤其是清廉刚正,又多谋善断,先帝就有意让他进京入阁拜相,只是当时刘善民极力阻挠,才未成事,现在,永昌帝又要委以重任了。
萧瑜琛,现在的范益阳回来了,还没进客厅,便开口说话:“爹爹急索孩儿回家,可有什么大事?”
“我亲生父亲?”萧瑜琛愣住了,他被买来时,已经过了三岁,脑子里隐隐有一丁点的印象,记得自己是个捡柴禾的,但这个印象太过模糊,他以为那不过是小孩子偶尔一个梦境残留下来的而已。
“有王爷在,没人敢惹妾身,妾身只是……只是为将来担忧,王爷,呜呜,妾身将来可怎么办呀?”
“太后,这下,你可以把钱文瑾召进宫了吧?”永昌帝洋洋得意。
“别哭,让我想想。”
显然文翰提议的办法,钱文瑾早就开始使用了。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和红头发蓝眼睛的番女来往,让她们为自己的饭店画画,还用番人记账的方法,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事实证明,钱文瑾的选择是正确的。番女的宣传画十分传神,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食欲大恸,有些顾客,就是被那幅画吸引,而去文瑾的饭店一饱口福的。
至于这记账的办法,永昌帝一看,也觉得十分简洁明了,果然比汉字记法省力多了,他提笔加了案批:“着户部洪卿拟出条陈,逐步实施。”
按说,文翰的提议,可以让记账和审核的人,劳动量大为减少,并且,也使管理的官员能够一目了然,看清楚自己所管辖的账目,但洪国刚才把消息放出去,就引起了户部胥吏的一片哗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