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年关愈发接近。

腊月初的时候，下了一场雪，朝廷许多衙门都已经封门，但五城兵马司却加紧了巡逻——年关年关，对于富家弟子而言, 过年是好事。

可对于普通人而言，年关，真的是一个大关。

贫苦之家，一场大雪下来，要么冻死，要么饿死。

往年每年冬季的时候, 五城兵马司都能在道旁或者一些屋内发现一些死去多时的百姓。

这还是顺天府这种皇城脚下, 难以想象其他地方，到底是何等的场景。

顾凤青对于江湖人心狠手辣, 但对于寻常百姓却很是宽容，虽于心不忍，但毕竟只是一人之力，纵然武功高强，也不能帮得了所有人。

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家门口支一口大锅，让府里的丫鬟每日早晨和下午施粥，散给穷苦百姓。

不过诡异的是，施粥了几日后，丫鬟婆子禀报说没有百姓来领取食物。

这么多人一来，气氛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但顾凤青却没有这个顾忌，一来是不在乎，二来还是挺怀念的。

这让顾凤青有些愕然。

虽有些诧异，但他们来了，心里还是很高兴。

年夜饭，顾凤青并没有让婆子做一大堆饭菜，而是弄了一个铜炉锅，围在一起涮火锅吃。

他竟然不知不觉间，泪湿两行。

不仅如此, 连皇帝也念着他，赏赐了不少宫里的宝贝。

“大人，兄弟们来了！”

外加底下的孝敬和其他各衙门官员的礼品, 杂七杂八收了一大堆，整整装满了一个库房。

一起举杯，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晕晕乎乎间，大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恨不能亲眼所见！”

这一夜，顺天府家家户户点灯，整座城恍若不夜天。

……

“新年快乐！”

闻听此言，在场的丫鬟婆子顿时就愣住了，紧接着却面露不可思议道：“老，老爷，这是真的？”

许是睹物思人，涮肉的时候，顾凤青叹了一口气道：“小一伊啊，想当初你老爷我以前最爱吃的就是火锅，经常呼朋唤友，一大桌子人坐在一起，热闹的很！”

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一片洁白。

“新年快乐！”

小一伊虽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想来应该是祝福，是以也举起杯子，和顾凤青碰了一下。

“对喝酒，咱们喝一杯，老胡你喝两……算了，喝三杯吧！”

院中，顾凤青封了几个红包，给府里的丫鬟婆子。

“大人就是解气！”

“那可不？”郭心远一梗脖子道：“咱老郭是谁？慧眼识珠，一看就知道大人不是池中之物，将来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一般都是寻常百姓才这样吃，富贵人家或者官宦世家为了彰显礼仪，还是分桌。

这一刻，有万家灯火自在长明。

“大人快开门，我们知道你在家！”

……

外间下着大雪，鹅毛般飘落。

“这是赏赐给你们的红包，这一年辛苦你们了！”

看着她们的表情，顾凤青知道他在想些些什么。

在这个时候，或许那个世界的人们也同样在团聚吧！

这一天，是千里家园团聚之日。

“行了，红包就拿着吧，以后在府里好好做事，若是家里遇到什么难事，也能用我的名头，只是切记不可借此仗势欺人！”

“对对对，三杯！”

“嘿嘿，这不是过年了，兄弟们都是孤身一人，我们知道大人也是一个人过年，家里就一个小侍女，所以这不是寻思着一起过年吗！”

“从顺天府到应天府啊，几个小时就到了！”

“干得好！”

小一伊还小，又喝了酒，撑不住困了，顾凤青便将她抱到床上，贴心的盖好被子。

可若是能加入进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凤青和小一伊一起捞着牛羊肉涮着吃，虽小一伊并不说话，只能比手画脚，但因为铜炉热气升腾的缘故，还是显得很热闹。

气氛热烈，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午夜。

“哎，你们是不知道啊，想当初你们还没有在大人麾下的时候，大人被那百户林英欺压，领了一个送死的活……”

倒像是一个小财迷。

但如今顾凤青这一番话，可谓是让她们心中大定。

月光照及在他的脸上，竟然映照出泪痕。

纷纷说着这一年来的经历。

“还有一个小盒子，能够让人千里之外联系到另外一个人，只可惜啊……”

其余几人也都是连忙磕头。

顾凤青也没插手，任由她开心。

若是以往的话，也懒得解释，但这些时日心情舒畅了不少，不免多说了几句：“我知道你们都怕我，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在外人眼中凶名赫赫，不过你们是我府里的丫鬟婆子，倒是不用多么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