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苛刻

罐笼在下沉……

从充满阳光的地面，逐渐下沉到深邃的矿底。

矿底里。

狭窄，幽闭，压抑……

黑暗的神秘世界中，仿佛有一双双诡秘而又可怖眼睛正盯着你，随时将你拉入他们的世界。

一股心悸的寒意袭来！

冯凯感觉自己全身毛孔都舒张了起来。

钱伟扛着摄影机，跟在冯凯后面。

镜头采用一镜到底的跟随拍摄手法，拍摄着人由光明渗浸黑暗，忽闪的头等光亮将人的注意力逐渐集中到黑暗的世界……

摄影机的光并不能让这个绝望的世界稍微好一些，反而更增那种若隐若现的心悸感。

他把摄影机递给了钱伟，让钱伟删掉一部分剧情。

最终，他摇摇头。

明明他的身份，他的出身，他的地位比周洋强不止一星半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矮了周洋一头。

“……”

他只想好好地躺在冰凉的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拍摄了那么多次。

他明白周洋这个家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一刻……

他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一个个可能性……

他恨不得将摄影机扔在地上，然后狠狠踩碎。

去矿上找人？

我他妈还不如矿工？

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一种自己被轻视了的感觉。

烟早在下井前就全部被没收了。

傍晚。

周洋朝他走过去。

一遍一遍地删，一遍一遍地重拍！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在剧组里只会跟着摄影机走，然后其他什么都不会吧？

或许，其他人说这些话像是激将法。

“等等！”冯凯再次瞪着眼睛看着周洋低头转身离开的样子。

拍得让冯凯都想吐！

周洋的身上仿佛出现了一股气势，这股气势犹如冯凯在矿底的感觉一样。

他无法呼吸。

进入矿底以后，冯凯在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冯导……”

“……”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觉得我演戏不行吗？

特么！

在剧组负责人兼摄影师钱伟的询问下，他咬了咬牙！

但是，被周洋这种门外汉轻视……

“一言不合就删！你起码要跟我这个副导演商量一下吧！”

这看不起谁呢？

都三次了！

但周洋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冯凯，淡淡问道。

他得继续跟这三个演员讲接下来应该怎么拍。

“我去外面抽根烟！”冯凯的目光跟周洋目光直视了一会，终于避开看向别处。

什么不够憨、什么眼神还差点意思、什么动作不太行……

夜深人静。

“黄矿长……”

矿井下杀人！

这个简单的剧情，被周洋拿来反复拍，反复拍……

“什么角色？”

他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火，跟对着周洋咆哮。

终于！

“我没有开玩笑，冯导，我对你，从不开玩笑，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周洋很认真地看着冯凯。

我自私自利？

我看起来像草菅人命的帮凶？

仿佛并不是拍完一个剧情，而是拍完一部电影，而且这部电影已经获大奖了一般。

但看到周洋等人拿着铁镐，依旧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的幽暗身影，他又迟疑了一下。

“没事，我先缓缓。”

我还有命上去？

不过，脸色有些难看。

钟发财更是激动地跳了起来。

…………………………

“得继续重拍！”

万一地震了，万一坍塌了，万一有什么毒蛇进来了，那……

不知道为什么……

冯凯听到了房间的敲门声。

他的愤怒，他的咆哮，在面对周洋那平静的眼神，渐渐就偃息旗鼓了。

这一刻，他突然怀疑周洋是借着角色，在嘲讽他，暗示他什么东西。

被一个行业里的大能轻视，冯凯倒也觉得能理解。

尼玛！

“什么，让我演草菅人命帮凶，自私自利的黄矿长？”冯凯听到这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然后不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在开玩笑？”

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对！

“冯导，你对自己的演技没有自信吗？”周洋看着冯凯沉默后低下头，似乎恍然一般地自言自语“也对，冯导你毕竟是导演，演戏，确实不应该是你擅长的东西，是我想太多了，我还是去矿山找人吧！”

“要不，客串一个重要角色？”

“你倒是给个准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