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顾诚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抬手似是想摸摸她的头，最终又垂下去，这些年没见，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生分了。

“那你是谁？”

这个早已经被他扫到记忆的角落里蒙尘的名字如今又一次被人提起。

这僻静的一角顿时陷入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闻言顾诚沉默了一下，收回手看她片刻，开口道：“我送你转生。”

“总要随着时代改变一下。”顾诚也觉得现在的名字好听。

混沌？

而现在要是有人路过，大概只以为他在和人打电话。

她显然不在此列。

女孩打断他道。

“为什么不转生？”

“清儿……”

“你也不是人。”

已经死去多时的女孩儿冷漠道。

确实是这样。

“我死了啊。”

“倒是挺逍遥。”

她只是个凡人而已，与所有认识的人一样，都会老去，然后死掉。

“王爱民！”

被人撞到自己自言自语然后当成怪人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

这个女孩不是人。

见顾诚抬手的动作，她并没有动，只是冷冷道：“你试试？”

“不一样，你本质上还是人，只要转生就可以了，我不是。”顾诚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收回手道：“说说吧，怎么会这样？”

但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这个样子。

“那你是谁？”她不甘心地问。

“我……我……”

夕阳隐没在天边，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上，顾诚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游魂，往生咒停在嘴边。

“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留下了一栋房子，留下了一大笔钱——几万块。在那时人均几十块工资的时候，确实能算作一笔巨款，不管是盘个店铺，还是做点其他什么，都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和死有区别吗？”

“你是我女儿。”顾诚说。

眼前男人依然是多年前那副宠溺的姿态，只是说出口的话语已变了。

听见她的话，顾诚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人死了以后确实会有失去记忆的情况，不过随之附带的是浑浑噩噩，矇昧的游魂状态。

但是她却死了。

顾诚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耳机戴上，虽然并没有播放音乐。

看模样，她依然是当初自己离开时的年纪，只是那洗到褪色的旧衣衫已经换成了符合这个时代的装束。粗粗的辫子也解开披散在身后，80年代的乡土气息全然不见，时代并没有把她抛弃，即使她早已死去多时。

“那个人早就死了，我不是你嘴里的清儿，也和你没关系。”

她微微仰起的脸上，眼中氤氲着雾气，一如当初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王爱民你坏事做尽！”

下一刻她重新出现，留下这样一句话又不见了踪影。

“我叫顾诚。”

顾诚说了一句，等待片刻，却没有等到回音，他只好收起耳机，转角回到大路上，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他踌躇片刻，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