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清应一声，把报纸翻一面，在昏暗的灯光下继续看，周小天回她自己的房间，脱了衣服，只留身上的秋衣秋裤钻进被窝里，过片刻又爬起来，把灯绳一拽，房间陷入黑暗。

过不知多久，周穆清进来又拽一下灯绳，看着周小天睡着的模样，帮她掖了掖被角，含在嘴边的发丝拨到一旁，然后一声轻响，灯重新被关上。

周小天眼睛瞅瞅这儿，瞅瞅那儿，屋子里挂着几件衣服，有道袍，有外套，有她的小裤子。

“没有。”

“妈……”

周小天正准备去拿暖壶，被周穆清把壶拎起来，给她在盆里倒上热水，再舀一瓢冷水添进去，拿手试试水温，又加一点点。

周小天欢呼一声，双脚又踩进去，逐渐适应了水温，踩在里面不想出来。

师父一声令下，周小天捧起自己的碗装上点饭，一边偷眼瞄她。

“哦……师糊。”

“再叫我妈，我就把你丢出去。”

“不好吃也得吃！”

“没有作业吗？”

周小天继续低头……别人家都是说不好吃就别吃的。

“烫，放不进去。”

“没有，他们不敢惹我，我一瞪眼就怕了。”周小天挑挑眉，见到周穆清的神色，又乖乖不吭声。

“好！”

“嗯。”

“可是别人都有妈。”

周小天一狠心，两只脚踩进盆里，嘶哈一下抬起来，然后又放进去。

关于为什么不当妈这个问题，从她自学校出来已经问了一路。

小女娃两条小短腿摆动的飞快，努力跟上前面人的脚步，尽管前面人走得不快，但腿长差距摆在这里，她跨出两步，才能抵得上一步。

许久她才脱掉外套上床休息。

“明天。”

“周小天！再这样我把你送孤儿院去。”

“我不叫你妈了还不行……”

“师糊。”

“睡觉！”

“师糊，我那屋里不暖。”周小天紧紧抱住她，一个劲儿往怀里钻。

土豆丝不如说是土豆条，又宽又厚，里面放的是老抽，颜色很深，看上去卖相不好，却好吃。

“……”

“我们什么时候去澡堂子里洗澡呀？”

“我睡不着。”

饭菜不是很丰盛，土豆丝炒了点肉，还有个干煸豆角，她挑着土豆丝吃，被周穆清眼睛一瞪，乖乖夹了两块肉进嘴里。

“噢。”

“对了。”

周小天等她弄完，坐在板凳上把裤腿撸起来，一双小脚丫沾一下水，又赶紧抬起来，然后再沾一下，嘴里嘶嘶吸气。

“你没有，我也没有。”

“你炒的肉不好吃。”

周小天从她身上爬过去，躺在床里面，紧紧挨着师父暖暖的身子，这是师父怕她从床上掉下去。

“放进去就不烫了。”

周小天小声说，“他们说我没有爸妈。”

“师父也没有，这有什么，你问他们有师父吗？”

“他们没有。”

“那不就得了。”周穆清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