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宣帝略显意外,“爱卿何时也信这些了?若是因为杀戮太重影响周围人的气运,那朕为何没有被影响?”
毕竟,若仅仅是他们作证,皇帝可能还会有所怀疑,若是谢家,甚至是长公主亲眼所见,再加上事后的安排,可疑之处倒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想明白了便好。”武宣帝微眯起眼,“想明白了,那现在可以告诉朕,你为何要辞官?难道是因为,你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嗯。”
“吃!吃!”李长宁嘿嘿一笑,眼神麻木,她口中说着吃,手上却拍打安嫔拿调羹的手,一下比一下重!
他离开之前留下的消息是,他找到了法子解开情蛊,一去许多日,这说明这封信里很有可能是好消息。
绿珠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惊诧出声,“我的天,小姐,这鹿皮靴不会是……不会是那日您和小侯爷他去狩猎的时候,遇到的那只白鹿吧?”
白檀深思索片刻,道:“臣自幼随父出征,至今已十数年,自觉杀戮太重,身边亲卫无一不先臣一步战死,如今战乱已定,臣不欲牵连家人。”
原先服侍李长宁的,知道内幕的丫鬟听到了,却把头低的更低了,长公主和安嫔她两个人都得罪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头皮发麻道:“白五小姐她一直都知道!”
何况她长得不赖,更没有遮住的道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天气太热。
谢行蕴眸底黯淡一瞬,心口处泛起绵密的痛。
在踏出殿门的那一瞬,没有人注意到,李长宁眸底深处闪烁着诡异的笑意,可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这点诡异笑意就彻底,眼神重新变得麻木。
萧正愣住了,“公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半晌,榻上都没有传来动静。
萧正反应了一下,才把信展开,粗略地扫了一眼,他惊讶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发出声音的时候语调都颤抖了,“公……公子!”
“好嘞,小姐!”
“还有啊,给我拿点芙蓉膏来,最近身上总有些痒。”安贵妃难耐地挠了挠痒痒,莫名道:“自从把宁儿接回了宫,身上就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奇怪。”
若是她好了,说不定皇帝还能念着她的好,来后宫看看她。
从前的七公主何等风光,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现在疯疯癫癫的和她的母亲挤在一处,吃个饭也要被怒骂。
随即看向一旁放着的袍子,下了逐客令,“你送了我这两双靴子,我给你做的这件袍子也很快就要完工了,大婚在即, 我现在要专心做了。”
“小姐,回什么?”
“公子,谷遇的信来了!应该是有关情蛊的事情的!”
至于和谢家的婚事,白檀深一时都分不清,自己妹妹是真的喜欢谢行蕴,还是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
若是进了京都,难保不会遇到相熟之人,到时候认出来了,恐怕有些麻烦。
谢行蕴忽然笑了,眸中跳动的烛火明明灭灭,嗓音也低下来,“你觉得没了情蛊,她不会愿意嫁给我,是吗?”
只等白羡鱼那里传来消息。
白羡鱼已经睡下,强忍着睡意起来,打开信筒,里面只简单的写了两个字:到了。
一早就知道。
白羡鱼猜到了,“不出意外应该是。”
“白鹿!那可是国泰民安的祥瑞之兆,从前先帝在位数十年,也只被进贡过一只,一直在宫中养到老死,还赐了坟,这样的宝贝小侯爷居然拿来给小姐您做靴子……”
……
白羡鱼如坐针毡,她深吸了口气,勉强说了句,“谢谢。”
安嫔惨叫几声,甩出勺子,咬牙切齿道:“我再给你喂东西我就不信安!”
太监愣了下,回答道:“七公主殿下现在还是老样子,御医开了许多药都没用,想来急不得,还得要些日子才能恢复。”
谢行蕴眼皮突然跳了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一张网,网住了他全身,连呼吸都被夺去。
“是是!”宫女忙站起身,拿起调羹,胆战心惊地去喂这个七公主。
可现在她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部包裹了住,里面还做了简单的易容。
姬霜到了京都外,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从前她从未戴过什么帷帽,脸长得不就是给别人看的么。
武宣帝闻言笑了笑,“不必担忧,如今羡鱼嫁给了行蕴,便算半个大夔皇室的人,若你不放心,朕可请大师为其诵经祈福,爱卿意下如何?”
“你来给她喂!”安嫔恨铁不成钢地指了个丫鬟,“就是你,宁儿今天要是没把饭吃完,你这三天也别想吃饭!”
“傅院判还未回来?”
绿珠暗自咂舌,这手笔可真是大。
外面的风言风语,无非是他功高震主一类,听都听腻了。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龙气护体,百邪不侵。”白檀深不卑不亢道:“可臣的幺妹年纪还小,每每臣一回京,便身虚体弱,臣父母早逝,家中兄弟皆视羡鱼为命,故而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是!”萧正喜气洋洋地拿着信进去,眉飞色舞道:“公子,谷遇公子肯定是有办法解决情蛊了,解决之后您就能和白五小姐安心在一块,再也不必担心她什么时候发现了!”
白离时刻警戒着,鸽子一飞来就被他截住,看不出是谁写来的,他便直接交给了白羡鱼。
皇宫另一处,安嫔正在给李长宁喂饭,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你到底吃不吃!”
谢行蕴轻轻皱眉, 他虽然不满意她让他走, 可想到她是为了他做的, 最终还是颔首,“好,不要做到太晚了。”
武宣帝端坐在龙椅上,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两鬓斑白,他沉声道:“檀深,自那日你自请辞官,距今已有七日,可想明白了?”
“我们便要离开京都,去平南王的领地了。”
那她这样瞒着他,不动声色地在他面前演戏,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情蛊,她不会答应他的求亲。
所以,在定下婚事时,她心里在想什么?
谢行蕴不难猜到。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他在一起。
所谓的誓言和承诺,不过是稳住他的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