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无首妖躯仍未停下冲势,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那山岳般的躯体随着绿血喷泄,不断变小。轰一声巨响,撞上那铁尺划出的无形界线,终于被阻拦下来。
那粗壮的四足仍在不甘地爬动,却只能扒拉开层层地砖,扒拉一会,动作逐渐虚弱,很快就没了动静。
万灵朝元图中浮现的道道妖影,静静等到那玄妖不再动弹,便如淡墨入水般消失在夜色中。玄妖殒命之处距兑岳仅剩数十丈,它的神通已散,却仍大得像座小山。黄袍老者手提铁尺,终于松了口气,对那几道妖影消失之处拱手相敬。
这一场厮杀结束得极其迅速,直到玄妖殒命于兑岳下,四方的城卫还在集结,数十道神通者的身影这才出现在那妖尸附近。
旧皇城外,望岳坡上,季夷九透过宫墙的缺口,望向尽头那具凄惨妖躯。只差一点,玄照便能触到兑岳。不甘、悲哀、怒火在他心中交杂。他目光移向那悬在半空的青色画影,目光冰冷。涂山氏的消息有误,这苍狴根本毫发无伤。
“涂山氏!”
冷冷说出这三个字,望岳坡上的一袭白衣如水一般化入影中。
……
这一场发生在深夜的妖袭来得快,去得也快,从那玄妖舍命侵入旧皇城,到殒命兑岳之下,不过数十个呼吸过去。妖躯虽已没了半点声息,那些破坏的痕迹仍昭示着一场惊人变故。
散入玄都各处的奉宸军与神通者被迅速唤回,兑岳下方,灯火如昼,奉宸卫大将军姜独鹿站在那无首妖躯下,望见龟壳上的几处老旧刀痕,认出了此妖的身份,感慨不已,虞渊玄照也是一方大妖,若老实待在虞渊,少说还能苟活百年,却敢在玄都现身,舍掉了千年道行。
行宫总管曹赟望见宫城破损的痕迹与那惨烈妖躯,心中十分忐忑,在这行宫里待了二十多年,他对宫中的一切了如指掌,那宫墙破损之处,明明就是前一阵子修画的地方。听说万灵朝元图颇为神异,难不成,那次修画损坏了这幅图,才给了妖魔可趁之机?
曹赟暗叹一声,昨日圣人才来到玄都,他压根就没空把那壁画的事禀报上去,结果只过去一天,就出了这种变故。若真是那苍狴图出了问题,他怎么担得起责任?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靠近:“曹总管?”
曹赟一个激灵,“怎么?”
宫人道:“圣人唤你去一趟。”
曹赟心一下便落到谷底,面色发白,跟着宫人去向北面。
只走出百余丈,便见到一袭玄衣纁裳。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慌张,上前行礼,“见过圣人。”
“别那么慌张,我有话问你,抬起头来。”
曹赟本以为宫中刚发生一场惊变,圣人必将雷霆震怒。
却见大庸皇帝李胤并无怒意,他把目光从那宫城损毁之处悬浮的画影上收回来,问道:“那墙上的画,是谁画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