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闲知晓,自己就是厉倾羽摆在心尖上,放在心窝处的那一样。
厉倾羽低下身轻抱着他,不敢将人扶起靠坐,就这样宁静了片刻后,低哑的嗓音才说道:“方才你咽不下水,是故意的,对吗?”
雪闲唇边弯起极浅的笑容,道:“因为那药丸我已咽下了。”
他的身躯正在逐渐转好,能自行吞咽了。
厉倾羽这才露出这六年来的第一抹笑,以往时常勾起的唇角,这几年间从未弯起过。
眼下虽是眼眶半红,可再度弯起的唇,仍是雪闲熟悉的那副模样,雪闲轻问道:“我的流苏呢?”
厉倾羽:“一直都在枕边陪你。”
就跟他与白蝎一样,永远守护着这一块床榻的区域。
雪闲见厉倾羽尖袖上缠了些发,可颜色已不是他从前认得的那样,却明显不是厉倾羽的发,他便道:“我的头发,全变白了吗?”
厉倾羽颔首,手指轻柔的顺着那发丝,将其中一缕时起,拿至唇边亲吻:“银白色的。本尊喜欢,很喜欢。”
不管雪闲什么样子,都是他心底的最灿烂、最美好。
雪闲望着他手中,自己银白的发,微微弯着唇角,道:“我也喜欢。”
眼下他苏醒了。
头发也变白了。
可也依然眷恋着眼前颀长的身影。
如同厉倾羽每日守在他身边,即便他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到,对方包围着自己的气息。
…
从这一天开始,浸羽殿中终于有了勃勃生气。
连独峰上从来不开花的那片草皮,都神奇地在这两天内,长满了粉色的小小花朵,占满了一整面山坡,看上去可爱喜人。
烟雾缭绕的美景。
冬日的飘雪。
秋季的月亮。
夏季的艳阳。
暖春的微风。
此时此刻,全回到了独峰上。
不远处的雪灵木也摇曳生姿,那树叶摆晃间,属于雪灵木特有的清香,随着微风飘送到浸羽殿的窗角,飘到室内,也飘到两人鼻间。
仿佛知道浸羽殿其中一个主人已清醒,正欢呼庆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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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雪闲已能微微起身。
厉倾羽这几天都未闭目修炼,就这般将人抱在怀间,坚实的后背靠着床头,让雪闲放松着身躯,靠躺在自己怀里。
雪闲清醒的时候不多,一半的时间都仍是累的沉睡,可厉倾羽却未将人松开过,在雪闲沉睡的那些时间,亲吻也不断落在发上、耳上。
又轻又柔,带着疼惜。
待雪闲这一夜睡醒时,睁开眼眸就发觉厉倾羽正吻着他额际,而自己仍是以最舒适的模样,窝躺在对方怀里。
雪闲的声音已经比刚转醒那刻,来的有力气一些,笑笑道:“你偷亲我。”
厉倾羽低笑着回道:“嗯,每一天。”
雪闲微微抬脸,银白色的长发有几缕缠在厉倾羽袖摆上,他凝望着眼前俊脸,蓦然问道:“你亲了我,那白天的你也会亲回来吗?”
这几天他清醒的时刻,偶尔是白日,偶尔是夜半。
可雪闲早在苏醒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只需一眼,他就能看出厉倾羽的两个人格并没有因为这次修炼而合并,仍是黑夜与白日。
眼下独峰上星光闪烁,那唇边勾起的笑容,无时无刻都能让他陷入回忆。
厉倾羽扬着唇,道:“清晨你睡着时,他亲了你两个时辰,本尊眼下就要亲回两个时辰。”
雪闲浅笑几声,道:“你还记得当初出发机关塔的那几个月吗?”
厉倾羽颔首。
虽他不想再忆起这些事情,机关塔、地宫、鹰五门,毒黑鹰。
可如今雪闲转醒,从前留存在他心中的疙瘩,终究会慢慢散去。
会因为眼前人的美好,而逐渐转淡。
雪闲见他表情沉了些,便道:“我指的是,我俩在山坡小屋的那几个月。”
当时他和厉倾羽偶尔就会回去主峰住。
每一回都是四五天才会出屋,烛鹊每每见他俩都关在小屋里,就嚷着他也想进去睡看看,到底有多好躺。
厉倾羽闻言,这才恢复唇角弯度,道:“记得。”
记得小屋中雪闲每一个表情,每一声轻喃,每一个亲吻。
雪闲道:“那我们以后还回去吗?”
他知晓厉倾羽因他的沉睡,心中有着散不去的疙瘩。
可他更相信,所有的悔恨与忧伤,总有一天都能散去,让其他更加美好的事物代替。
厉倾羽微微使力将人抱紧,道:“自然要回去,本尊还要和你在小屋里,所有的地方。”
用最亲昵的行为,感受怀中人的气息。
雪闲靠着宽大的肩,心底全是眷恋和安心,轻轻地闭上眼,道:“好。”
那些缠绵缱绻的时光,在过去六年间,不断出现在他梦里,也在厉倾羽的记忆里。
就在雪闲快要睡着之际,修长的手指伸至他唇边,往他唇角亲了一口,道:“先咽下才可以睡。”
雪闲含笑,直接用嘴将对方指尖的银色小药丸吃下。
[本章走失4500字。]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十五岁的厉倾羽,梦境中遇见雪闲,因此种下了整片的雪灵树林。
升上八阶后的厉倾羽,在千蛇石洞中遇见了真实的雪闲,刺掌幻境中他就站在雪灵木外,看着雪闲与年少的自己交谈。
最后在雪闲重伤时刻,他也用了这片银白树林的叶片,其炼制的药丸,维持住雪闲的生命与浅薄的一口气。
也许这一切就是缘份,不论怎么绕拐转弯,系在一起的两人,永远都不会走散。
胸口的悸动,永远都是那般强烈。
如同两人紧牵着手,慢慢地散步在一条逐渐花开的路上,从最初的含苞待放,也许中途有过离散,可只要牵着的手没有松放,所见的花朵便愈是盛开灿烂。
终究,不会错过最后的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