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还想说些什么,地上的云袅却冷笑了声,突兀道:“原来你同这恶棍是一伙的,好啊,好的很!”
但紧接着她便重新被禁了言,江绪烦得很,再也不想同她说话,只见池渊早已闭上眼,手上灵气流转,便牵引着那些荧光朝自己身边聚拢——
脑中先是一空,紧接着眼前便出现条红彤彤长街,穿着朴素的姑娘提着盏花灯,旋身对他灿然一笑:“康公子,妾去年酿的新酒快好了,你明日可愿来酒肆替我尝尝?”
脑中画面又是一转,只见白雪覆了长巷,吱呀一声门响,便有个十三四的姑娘从门后露出半张圆润可爱的脸,眉眼弯弯:“嗳呀,你便是隔壁新搬来的吧?我叫云袅,你叫什么?”
转眼又是圆月高悬,眼前赤红一片,女人瘦弱的身体被长剑贯穿,她勉力侧过头,往他这边看来,嘴唇微微翕动,似乎要说什么——
池渊猝然睁眼,暗暗喘了口浊气,又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本能地朝着前处望去,只见满室光华此刻已然消散不见,云袅睁着黒幽幽的眼,里头全然是坦荡的怒意同不解,江绪手里捏着三支齐齐断裂的香,正如临大敌地观察着自己。
“现在总该信了吧?”他似是气极,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比原先更显灵动,“如今为了你口中说的万万人死了个活生生,命不该绝的凡人,可还值得?”
可池渊只是略带不解地望着他,语气根本没甚变化:“自然是值当的,一人命换万人,于他而言也是极大功德。”
都魂飞魄散了还要什么功德!我迟早要被这些修无情道的气死!
江绪深吸了口气,还是坚持问他:“即使这般,你也要现在就杀云袅吗?”
池渊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如今此阵无法破解,只能等这活魃自行死去,我等还需再细细调查此事。”
最终还是退了一步,江绪微微松了口气,神色也和缓了些:“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各位了,此事交予栖幽君处理,自然是妥帖得很。”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江绪想,我跟这些修无情道的八字不合,还是早些远离比较好。
却听池渊缓声道:“此事还有些不明了的地方,在下还需江师弟协助。”
“我还有些事,”江绪面不改色地拒了他,“必须得先走一步。”
“原来如此,”池渊点点头,从袖中抽出筒玉简,给了他个理解的眼神,“那便不留江师弟了,我唤子霁君过来也可,没想到无极宗以剑道出名,教出来的弟子却是样样精通,连阵法都颇有造诣。”
等等。
江绪神情一僵,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是在威胁我?
谁人不知无极宗传承的入道之法为剑道,偏偏池渊说话时的态度过于坦荡,江绪盯着那玉简斟酌了好一会,此次下山不就是为了躲开严绥,此地离无极宗也不远,以严绥的修为,赶过来不过片刻……
“此等小事就不必劳烦师兄跑一趟了,”江绪眼珠一转,换了说辞勉强一笑,“栖幽君还有何处不明白的?”
池渊却露出为难之色:“若是耽误了江师弟,子霁君怕是要责怪我。”
“不碍事,”江绪艰涩说道,“我一点都不着急。”
池渊这才施施然收了玉简,抬手示意江绪:“那便劳烦江师弟同我们跑一趟了。”
“一点都不麻烦。”江绪木然应了,垂着眼抿了抿唇。
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要坏心眼!
也不知是在骂谁。
没有人再去理云袅,江绪抬脚跨出院门,雨仍在噼里啪啦地下着,只听见巷尾处隐约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嚎,根本不需他多言,池渊便朝着那处走去。
“那便是康冶家?”萧钧压低了嗓问道,“他是做何生计的?”
“康冶康冶,”江绪叹了口气,声音含含糊糊的,“自然是打铁的,不过这康冶一心向学,本想着今年去考乡试的。”
“那他与云袅究竟是何关系?”
刚才不都瞧见了么?江绪懒懒一掀眼皮,连嘴角都没动,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好半天才懒散应他:“青梅竹马,本应白头偕老。”
轰隆——
天边惊雷乍响,他抬起头,轻轻哼了声。
该劈的人不劈,现在倒是响得很。
这也能叫公允?
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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