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在他把自己救出来的恩情的份上,这点小小的过失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
——在主人家发现她之前赶紧出去就行了。
爱丽丝十分乐观。
然而这种积极向上的情绪只保持到了她走到那扇有两个她那么高的院门前。
不管是往外推还是往里拉,铁质的栅栏式院门都纹丝不动地坚守在它的岗位上。
爱丽丝:“……”
她抬头往旁边的围墙看去,结果发现那面深青色的围墙比这扇门还要高。
爱丽丝:“……”
前路被堵死了。
剩下可以选择的,就只有去敲响主人家的门,然后告诉对方自己不小心误入了他们家的院子……
可这么做实在太考验爱丽丝的胆量了。事实上她才从一个黑黢黢的魔窟中逃脱出来,总不能指望她立刻鼓起勇气去接触除了家人之外的陌生人。
万一开门的又是坏人怎么办……
嘴角被那个白色坏人用手机磕破的地方,张嘴的时候还会扯着疼。
还有她的头皮,有个地方用手按下去也会隐隐作痛。
爱丽丝在原地蹲下,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蜷起来,有点想哭。
然而最终她想要从这里出去的念头还是压过了心里的恐惧。
从这里出去才能回家。
所以,去敲门吧!!!
爱丽丝走到门口,在反复几次的深呼吸后,她勇敢地、无畏地、怀揣着迫切的愿望、按响了门铃——位置有点高,她必须踮起脚才能按到门铃的按钮。
房子里传来“叮咚叮咚”的响声。不是爱丽丝讨厌的那种“滋滋滋——”的铃声,这多少让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点点。
这幢房子的风格偏现代,不过门铃旁还是循规蹈矩地嵌了一块铜制的铭牌。
上面刻着三个字,是这家人的姓氏。
“有、栖、川……”爱丽丝轻轻地将它们念了出来。
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姓氏,但她却感觉十分熟悉,并且在看到这三个字的同时,脑海中便浮现了它的读音。
有栖川。
arisugawa.
去掉后面川(gawa)的发音,这个姓氏的前半部分和“爱丽丝”这个名字听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而如果说,第一次按下门铃的时候,爱丽丝紧张到了想吐的地步,那么第六次按下有栖川家的门铃时,她的不安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焦虑和烦躁。
很显然,逻辑推理思维和生活常识方面都还有着很大欠缺的爱丽丝并没有将“院门是关着的”与“只有人不在家时才会将院门紧闭起来”这两点联系在一起。
没人来帮她开门——不管是房子的门,还是院子的人,都没有。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爱丽丝再次感到了……好吧,这点失落她已经不想它们称为“绝望”了。她已经成长了!
或许是今天她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除了被关进黑黑的屋子和被人捏开嘴巴威胁喂蜘蛛,只是没有人来开门的话,完全没有成为让爱丽丝崩溃的理由。
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难过了一下,坐在有栖川家门外的台阶上自闭了一会儿后,爱丽丝擦了擦自己红红的眼睛,然后在重新从朦胧变得清晰的视线中看见——
那扇铁门栅栏之间的缝隙……是不是还挺大的?
爱丽丝:“……”
小姑娘怔怔地看着那扇门,随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浮现。
[爱丽丝]使用了技能——钻门缝!
——好像没什么用!
——爱丽丝的脑袋被卡在了门缝里!
——爱丽丝哭了!
“呜哇——”
往外面钻不出去,往里面也拔不出来。
脑袋卡在了栅栏中间的爱丽丝哭得好大声。
可偏不巧的是,今天是工作日。
街道空旷万分,行人不能说寥寥无几,只能说根本一个都没有见到。
虽然人们总说,求人不如求己。但是这种情况下,除了求人之外,爱丽丝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她哭着、大声地哭着,希望有谁能够在路过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然后解救自己。
而情绪一旦有了释放的口子,就会有极大概率变成不可控的宣泄。
恐惧、委屈、难过、以及疼痛带来的泪意一并爆发出来的后果,便是爱丽丝一边哭到打嗝,一边在自己哭累的时候停下来,然后咕哝着自己今晚想要吃什么、见到出云后要做什么、之后要让尊怎么揍那个白头发的混蛋、以及吃几个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这些小小的愿望像是被摇晃着的碳酸饮料瓶子里的二氧化碳气泡那样,蜂拥着从液体中出现、继而制造出可怕的喷发。
然而事实上,这个比喻其实不算贴切。
因为只要瓶盖拧得够紧并且不打开,瓶中的饮料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喷出、且不会导致太严重的后果的。
所以更恰当的比喻应该是,这些小小的愿望对于能够听到这些愿望的人而言,更像是疯狂弹出的应用进程,赫然将cpu的使用率抬高了一大截。
于是,在爱丽丝哭泣的第五分钟,在她许下第三十七个愿望后,她见到了自己的救世主。
他有着一头粉色的短发,鼻子上架着一副绿色的眼镜,脑袋两侧各插着一支像棒棒糖一样的东西,造型比红头发但穿着青铠甲的青战士还要前卫。
透过绿得令人发指的镜片,爱丽丝并不能看清楚那双眼睛的颜色。
可就像她很清楚有栖川这三个字作为姓氏时的发音那样,她很顺畅地、毫无阻碍地、喊出了自己救世主的名字。
“楠雄a……”
[……再叫那个名字你就卡在那里别出来了。]
她的救世主,面无表情地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