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明上台前看了一眼底下的座位, 她让芬迪留得座位, 没有人。
她眼眸垂下,芬迪看到笑道:“大小姐要来了肯定会通知我们的。”他同时心里嘀咕,这不才分开两天,哪有那么快的速度, 就算从俄罗斯飞到欧洲比较近, 起码也要半天的时间吧?哪有这么快的。
秦月明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天晚上在城堡里白如意脸上的脆弱。
她总是让她琢磨不透。
平时盛气凌人,受人尊敬的大小姐为何会有那种脆弱?好像她只要轻抚过她的眉头, 她的眼泪就会掉落下来。
秦月明摇摇头,知道那只是她的错觉, 白如意嚣张的小脸又重新占据她的脑海。要是白如意知道她如果是这样看她,估计又要跟她闹了。她唇角微扬,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 手放在腹部, 优雅地走出去。
全场灯光渐暗,只有一束简单的白光打在钢琴上,秦月明提裙示意观众, 然后坐到了钢琴前,这一刻她的杂思彻底清空。
悬腕轻抬指尖按下黑白琴键, 秦月明垂下的眼睫宛如蝴蝶般轻颤, 白如意那头绸缎般的金发突然在她心中闪耀,她手下的钢琴丝毫不乱,却随着音乐的起伏渐柔,那些冰冷的技巧好像都被温暖磨平。
令人心头欲颤的温柔啊, 在场的人莫不觉得心中最深处被人抚过, 那种柔和磨平了所有棱角,让眼角沾染的风霜都化作欲掉的露珠, 被琴声温柔抚慰。
秦月明沉浸在那抹颤动的思绪中。
她的琴从来都是理智的,这一刻她却放任思绪如奔腾的潮水席卷。
是什么改变了她?
秦月明想起白如意汗湿的额头,起伏的胸膛,还有那可爱粉嫩的耳尖。
她胸膛心脏开始不规则的跳动,那些情绪通通随着指尖流露出去,听众也被她感染,陷入那些粉红心跳中。
芬迪目瞪口呆,这是怎样的一种改变?
她的琴声中原本那些炫技的技法都悄无声息的融入她的感情中,让听众随着她的真情流露而沉溺其中,感受了一趟难以忘怀的爱恋。
他眼角也挂上一抹眼泪,呜呜呜好感动啊。
芬迪捏起自己西装上的手绢刚要拭泪,就眼尖的看到秦月明让他留下的座位,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玫红色繁复的宫廷裙装,像是来赴一场盛大的邀约。
她手下杵着一根玫瑰金的玫瑰手杖,复杂的花纹遍布手杖全身,她手掌交叉压在手杖上,同色小礼帽斜戴遮住了她的神色,芬迪却知道她也是沉浸的,那一刻台上和台下融为一体。
芬迪突兀地笑了起来,静静欣赏秦月明的演奏。
一曲毕,秦月明微微睁开双眼,不由自主地往台下看去,她乌瞳被光照的闪亮,一团光从她眼中爆发,好像是看台下的观众,又好像急切的在寻找什么。
观众热情欢呼,炙热的目光包围了她。
秦月明却从这里面分辨出了她熟悉的那一道目光,她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白如意。
白如意碧瞳微笑,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唇上,给台上飘去一个飞吻。
秦月明不知为何有些脸红,她点头致意,等待观众情绪平静,看起来冷静的再次按下琴键,今天的音乐沙龙,她要演奏三首,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白如意之后,她的心跳再也没有恢复,重重的,砰砰砰,在胸膛起伏。
白如意在秦月明目光转过去后,她眼瞳暗沉下来,碧波好像成了一个吸光的黑洞,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她闭上眼睛,安静地听。
原本并不懂钢琴的她,好像也在这场演奏里,读懂了那些乐曲的情绪。因为演奏它们的人是秦月明,她懂这个人,自然就听懂了她手下的乐章。
她不知为何叹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白光下秦月明银灰色的裙摆闪闪发亮。
她一头乌发规整的在脑后盘起,露出细长洁白的脖颈,眼眸微阖,神态认真,青葱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如飘落的枫叶精灵起舞,白如意突然笑了,她歪歪头,手杖捏在手里,突然问道:
【系统,我攻略成功之后,这些世界会怎么样?】
她以前好像只是浑浑噩噩的随着系统走,从来没有管过那些被她攻略成功世界里的人,因为她只是一个过客,注定不会为谁停留。
系统无情回复:【宿主攻略等级过低,请询问在等级范围以内的问题。】
【我等级过低吗?】白如意冷笑起来,她握紧玫瑰手杖,掌心的肉深深陷进那些繁复的纹路里,【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任务的。】
她仰头,目光望着秦月明坚定起来。
她总会有一天再回来,揭露这些世界的真相。
她为什么会陷在系统里,做这些永远没有尽头的任务。
而且,她又是谁?
白如意头疼起来,那些问题好像就在她脑海里呼之欲出,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身边的人又欢呼起来,她强忍脑海撕裂的疼,咬住下唇,一如既往地给秦月明发去飞吻。
秦月明提起裙摆开始谢幕,三首演奏已经结束,观众的热情却不减,纷纷叫着“安可。”
她只好又重新返场,这次她目光盯住台下,冷清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微笑,如昙花盛开般淼淼动人。她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理查德克莱曼的《夏日香气》,观众安静下来,柔和的声音洗涤着大家的心灵,带着淡淡的夏日遗憾与不舍结尾。
她站在台上再次谢幕,银灰色的裙子如流水般倾泄而下,她最后看了一眼台下,乌瞳中的那些未尽之语皆被白如意接收。白如意扬起脸,观众席的大灯已经开放,观众依次离场,她还坐在原位没动,等待脑袋撕裂的痛远离。
良久她才扬唇懒懒地笑,这原来才是她头疼的原因,究竟有什么秘密藏在这里?
芬迪看大小姐还坐在那里,赶紧请人去后台。
白如意起身,玫红色的裙装只有她这种冷白皮才能穿出那种糜丽姿态,她手杖敲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后台,正在卸妆的秦月明,就知道是她到了。
白如意用手杖掀开红色的幕帘,像揭开一幅画,画中人就是秦月明。
她正坐在化妆镜前卸耳饰,紧紧盘起的头发此刻已放下,带着一点微卷,软软的垂下。
白如意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一静一动。秦月明抬眼,从镜中望她,眼角艳红一片似是邀请又像是在拒绝,白如意凑到她唇边逼近,笑道:“我可以吻你吗?”
秦月明一扬唇就碰触到了她柔软的唇瓣。
她含着,轻轻撕咬。
白如意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力道逐渐收紧,捏住她的肩膀。
芬迪从外面大步往里走,“我已经给主办方说好,不参与他们的后续活动,你可以和大小姐......”
他急急站住脚,由于刹车太猛,还踉跄了一下。
“大大大大大......小姐!”他吞咽一下口水,一下被口水呛到,猛烈咳嗽道:“咳咳咳,我我我,咳咳咳,你们咳咳,继续!”
芬迪又同手同脚的往出走,一把拉下帘幕!
他手还放在帘幕上,吁地喘出一口气。
这次的音乐沙龙在一家老式剧院举行,后台化妆的地方全被一块块红色帘幕分割,刚才要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闯入,秦月明就真得要暴露了。
不过这里是英国,芬迪捏着下巴沉思,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吧?他迟疑道。
又剧烈摇头,不行!不行!!!
还有抵制同性恋的国家和地方,要是他家艺人是同性恋的消息传出去,那些地区他们再去就很危险!面对那些偏激的反对者,可能会威胁到秦月明的生命危险!除非她选择不做“名人。”
芬迪在这里剧烈的脑内活动,一会反对一会支持,搞得他都累了,又不敢走,当个门童守在帘幕外面,跟来来往往的剧院人员打招呼。
还有慕名过来想要见秦月明的乐迷或者签名的工作人员。
芬迪甩甩脑袋,沉浸在为自家艺人遮挡的伟大情绪中。
帘幕内,白如意低笑,她不知何时坐到了秦月明的腿上,鼻尖亲密的昵着秦月明的下颌,“你不怕吗?”
“怕什么?”秦月明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伸出舌尖,看那耳垂轻颤,又伸出舌头挑逗。
“被别人知道。”
“知道什么?”
秦月明沿着她的脖子下滑,唇舌粘腻。
白如意揪住她的头发,伸长脖子,喉头不住的下咽。
“坏,人。”她闷哼一声,感觉到秦月明啃噬着她的脖子。
皮肤微痛,她咬住她的皮肤,又缓解似的舔了舔,糊了她一脖子口水。
白如意抱住她的头,无助的低|吟,秦月明埋首在她怀间,低低笑道:“感谢款待。”
白如意眼角飞上一抹胭红,她媚眼如丝,碧波浅淡,看着秦月明眼底的绿意勾人。
秦月明拉下她的下巴又亲亲她的眼皮,“我爱你。”
白如意睫毛微颤,听到系统播报:【秦月明,攻略值70。】
她突然心里就流露出一股酸涩,嘴角下垂了一瞬,眉眼间透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脆弱。
秦月明不要那么快爱上我好吗?
为了掩饰情绪,她抱住秦月明的头,把她按进自己的胸膛,没有回答她。但她的心跳却砰砰乱跳,那是名为被告白的喜悦。
秦月明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紧紧地箍住她,被她香软的身体包裹,那一刻她听到了白如意激烈的心跳声,也知道了答案。
秦月明陷在她的胸里,想到了刚回国她们在车里的对话,闷闷地笑了起来。
“你的也没多大。”
白如意刚才还难过的心一下被拉了回来。
她揪住她的耳朵,眼神恐吓道:“还会长得。”
秦月明松开手,手直接抓住她的软肋,“现在这样其实就很好。”
白如意骄傲地挺挺胸,耳尖却通红如血。
心里的悸动掩盖不住,她跳下了秦月明的腿,拉她起身,“去换衣服,我们去吃饭。”
秦月明被她拉得一个踉跄,“你还没吃吗?”
白如意眨眨眼睛,“你如果说得是飞机餐的话,我吃过了。”
秦月明抬手给她一个大暴栗,“我不在就不好好吃饭。”
白如意不服气捂住头说:“我还不是为了快点赶来见你!”
秦月明被她说得眉眼柔和,又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安抚道:“那我快点一起去吃饭。”
白如意这才高兴了,推着她进换衣间换衣服。
两个人神色正常的出来,除了眼角还留有一点妩媚。
芬迪松了一口气。
秦月明交待道:“我和她去吃饭,你不用跟过来了,我坐她车走。”
芬迪嗯嗯两声,又说道:“别玩太过啊!明天一早还有演出的!不要留下显眼的痕迹!”
“多嘴!”秦月明睥他一眼,芬迪后背寒毛竖立,有一种被大型动物盯上的错觉,他转头一看,果然大小姐那双绿瞳正不善地盯住他,他讪讪笑道:“提醒,就是提醒!”
白如意唇边挂着不善的微笑,“嗯?”她手里转着手杖,懒散地看向秦月明,绿瞳浓重,带着轻微笑意商量说:“月月,要不要给你再配个经纪人?可以分担一些你经纪人的事情,我看芬迪还是太忙了,觉得有些事情他可以空闲一点。”
芬迪瞪大眼睛,大小姐这意思是想找其他的经纪人替换掉他?额头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他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望向秦月明。
秦月明虽然觉得芬迪有些多管闲事,哪怕只是好心的“提醒,”但毕竟涉及到她的私生活,当初和芬迪签订经纪人合约时,就是看上他灵活变通,并且承诺不会干涉她的生活。
她略略扬眉,不过芬迪平时的工作干得还是不错的,这次只是有些越界了。
她淡淡说道:“不用。”
芬迪眼睛一下亮了,白如意冷哼一声,故意说道:“我这也是提醒,善意的提醒哦~”
秦月明扯住她的手腕,“走了。”
白如意笑着撞进她的怀里,被捏住手腕向门外走去,她一脸笑意,眼里有光看着身前的人,玫红色的裙摆似一蓬盛开的玫瑰,摇曳在日光之中。
芬迪拍拍胸膛,告诫自己以后不要那么多事,这两位“主子”都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并不需要他去帮她们拿主意,哪怕是打着“为你好”的名堂。
门外白如意的人早已备好车,保镖拉开车门,两个人依次上车,汽车向泰晤士河驶去。
此时一组照片摆在马尔斯奥斯蒙的桌上,他拿起照片看见白如意那张可恶的脸,和她跟秦月明亲密的举动,马尔斯一拳深深地捶在桌子上,一手捏皱了相纸。
“尼娜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你给我等着!”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马尔斯王子,女王朝见。”
马尔斯把照片随手扔掉,他眼中晦暗不明,拉开了门。
“是蒙巴侯爵啊?女王怎么派你来传话?”他脸上笑着,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蒙巴侯爵一脸严肃,“女王已经收到地下传来的消息,特派我来押送你进宫。”
马尔斯蓝瞳深沉,他说道:“哦?你们担心我跑了不成?”
蒙巴说道:“你做得那些事女王都知道了。”
马尔斯冷笑道:“知道又怎么样?我是为了我们的国家!身为王子我有权利为国家开阔疆土!”
蒙巴摇头,“但你不应该惹怒伊万诺夫小姐。”
马尔斯眼底阴霾,他说道:“所以现在我是弃子了吗?”
蒙巴没有说话,只是身后站着的警卫身体动了动想要扣押他进宫。
马尔斯手背在后面,他说道:“我知道了。”
他把手抽出来,身体微动似乎是要跟蒙巴走,拿出来的手上却握着一把枪,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消音手|枪无情地点射在警卫身上,两个警卫直接躺倒。
蒙巴公爵脸上溅上血色,他无助地后退,拔腿就跑却被马尔斯的手|枪点射。
马尔斯冷笑:“你以为你到的是谁家啊?嗯?”他疯狂地朝蒙巴公爵开枪,直接打穿了他的身体,蒙巴公爵企图往前爬,地上留下半米的血印,最后却还是低下头颅。
直到手|枪里全部子弹用光,马尔斯才解开脖子上衬衫的扣子,手|枪在他食指上转了一圈,被他嫌弃地扔在地上。
他眼部充血肿胀,面部却还是翩翩风度,喃喃自语道:“到别人家里不遵守主人的规矩可不行。”
如隐形一般的管家这时才上前道:“主人都办好了。”
马尔斯呵呵笑出声来,“这个国家最终还是会被我所掌控!”一介女流之辈也妄想与他争锋!他倒要让罗伊好好看看,他是怎么坐稳这皇位的!
还有尼娜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他坐稳皇位之时就是收拾她之日!
马尔斯恶狠狠的把衬衫下摆从西裤里拽出来,柔顺的质地轻轻逶迤拍打在硬挺的西装裤,马尔斯狞想道,现在他要先给她一点小玩意儿,让她知道惹怒他的后果!
马尔斯衣袖带风,大跨步的向前走去,嘴里吩咐道:“备车!我要好好去见见我姐姐的惨状!”他咧嘴疯狂大笑,那还有一点绅士的影子,“罗伊女王?不!我亲爱的姐姐,你最终还是要伏败在我的脚下!”
马尔斯扭曲地想,当初罗伊继位之时,他跪在她脚下的不甘,今天他都要让她尝到!他要让她亲吻他的大脚趾,让她永远地待在地下仰望他,最终满怀怨恨的死去!
......
泰晤士河。
流水带着光阴滚滚,游船在河上安静地飘着,穿过伦敦塔桥,白如意端起杯子和秦月明碰杯。
她喝了一口,酒汁浸润唇瓣,“祝贺你这两天演出成功。”
秦月明也抬手喝了一口。
她们坐在游轮的顶层,透明的天窗让她们毫无遮挡地沐浴在星光之下,今晚的月亮明亮耀眼,红色的酒液中也倒影着月亮的影子。
秦月明素手轻轻晃动酒杯,杯中的月亮就变得模糊,她又喝下一口,两岸游人交织,流水潺潺,她起身按住白如意的头就吻了下去。
船在河上飘着,游轮虽大,但脚下也如踩着棉花,白如意感觉她现在就陷在柔软的棉花团里,被秦月明灌来的酒,喝软了身子。
在轻柔的音乐中,两人拥抱彼此,在音乐里翩翩起舞,交颈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