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守在韩沫沫榻边,握紧了她的手。榻上人苍白的脸孔,总是隐隐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少女重合。
那次落水,她也是那样脆弱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
他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只知道,如果还有下一次机会,他不会任凭别人来分他的神,将床榻上的人悄无声息地带走。
他几乎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外面从天亮变得天色昏沉。
“咣当”一声。有人将反复热了又热的药碗打翻了。
榻上人的双睫,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周围的一片喧嚷都骤然安静下去。
“殿下……”韩沫沫从梦乡中悠悠醒转,睁眼见到夜文康担忧的俊脸,禁不住柔声呼唤,“您一直守在这里?不累吗?”
“不累。”夜文康一脸憔悴,将她的手缓缓放到脸颊。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还好你没事。”
夜文康勉强笑了笑,亲手替她拉起枕头,扶她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韩沫沫受宠若惊。
她从未感受到,一向和自己客气疏远的太子,竟能如此温柔。包括刚才在所有人面前,推开江牧歌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悦。
果然,那个传闻中的死人,很好利用。
想着这也许都是基于另一个女孩,韩沫沫望着太子的模样,心下又忍不住酸涩起来。
“我昏迷了多久了?”
“快到晚上了,”夜文康伸手,替她捋起了额间垂下的一抹乌发,“饿不饿?我让人给去你买吃的。”
韩沫沫甜甜笑了:“多谢太子殿下。”
这个笑,骤然让夜文康有些恍惚。他“嗯”了一声,起身去吩咐人弄点吃的。
韩沫沫等他回来,头一句话却是问:“慎淞郡主……可还在?”
夜文康闻言,皱起眉:“你倒操心她。都不问问你自己的伤势如何了。现在不疼了?你人都晕过去了,受的伤不轻。”
“疼,”韩沫沫心虚,“疼得都忘了。”
“你呀,真是傻。”
他嘴上责怪,却立刻叫来太医替她看看。
这是在京郊,可一个下午时间,他愣是从宫里传来了太医替她诊治。
太医说郡主无大碍,夜文康才松了口气。
“她们早都回去了,”太医离开后,他重新替韩沫沫掖好被角,语气平静,“慎淞郡主面子薄,见把你诊差了,就悄悄就离开了。”
她笑了笑:“牧歌是好意,臣女请殿下不要责怪她。”
“你是善良到了傻的地步。”太子无奈。
“怎么傻了?”
“慎淞郡主与你有隙,好几次在父皇面前就和你针锋相对起来,你倒还替她说话。”
“毕竟是姐妹一场。”韩沫沫叹息。
“她只是你家里收养的义妹,现在又搬出去了,是不是真正把你当作姐姐还未可知。你不要毫无提防之心。”
夜文康叮嘱着,心里却逐渐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要是在往常,他绝不会随意编排这些事。
偏偏在韩沫沫面前,他就被勾起了莫名的担忧,忍不住提醒她要小心谨慎。
哪怕是江牧歌明面上没对韩沫沫做过什么坏事,他却已经开始替韩沫沫防备起江牧歌来。
但这种异样感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因为韩沫沫叹了口气,显得不大高兴。
“好可惜,下午那场比试还没有完,牧歌她们就离开了。”
夜文康气笑了:“你都这样了,倒还惦念那个。孤记得你以前练过箭,不如就提前告诉你吧,若是要比,定是你赢了。”
“为什么?”韩沫沫睁大了眼睛。
“慎淞郡主射出的第一箭是脱了靶的。她毕竟出身不好,礼乐射御书数都未曾学过。”
“那倒是,”她笑了起来,“臣女只是在担心,慎淞郡主是因为殿下离开的。”
“怎么会?”
“怎不会,殿下英姿,若是她亦为您心折,定然看不惯殿下方才那般照顾臣女的场面,要拂袖离开。臣女担心是自己破坏了殿下与慎淞郡主之间的情分。”
“是吗?”夜文康不以为然,“孤倒没瞧出来。她是和蓝家小姐偷跑的,没发脾气。”
韩沫沫干瞪了夜文康一会儿,咬紧下唇。
此时口唇干涩,刚咬下去,就咬下一块皮。混着淡淡的腥甜。
天色暗沉,她的眼底亦逐渐暗沉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