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啦!”一看指针到达足够的压力数值,一人跳上驾驶座用力拉下蒸汽阀门,而后稳健的往前推动长杆,“库吃库吃”的喘息声从车头传来,拖着几十节空车厢的整列火车浑身“嘎吱吱”一阵爆响,蒸汽制动系统纷纷松开,钢铁轮毂挤压着钢轨朝前方挣动,缓缓前行!
老工人低眉耷眼的看着自己破烂的袖口,有气无力的道:“得看命!”
小青年呻吟一声,两眼一翻瘫软在地。
里面的炭火被上好的煤块一扑,腾地冒起一大团浑浊的烟雾。紧跟着赤红的火舌从底下翻出来,转眼就把所有的煤块包进去。驾驶室的温度立刻直线上升!
小青年吓得差点叫出来,身子一晃就要站起来。对面老倭瓜一样的老工人突然胳膊一动闪电般的探手过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死死的压住,老眼之中冒着凛冽的寒光,低喝道:“不想全家死绝,就闭嘴!别动!”
他那副模样,显然已经是认命了。汉子好似被抽掉了脊椎的死蛇一下子瘫软半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脸的沮丧。
今儿晚上又是一次突然袭击,他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吓得到现在心脏还砰砰乱跳,刚才嘴巴欠了点儿说了些不顺人心的话,那里料到旁边真的就有痛恨ri本鬼子和汉jian旗人的好汉……。
老工人嘴巴朝右边一歪,嗓门压得更低:“不用猜,保准是泼天的大祸!这些年你几曾听过那么大动静儿?瞅瞅那火头烧得,怕不是整个滨江都烧透了个球的!以后十天半个月,保准咱们啥都不能干喽!”
两人弯着腰,从车头地下爬出来两面悄悄,发现这死角内没有什么人留意,脚步轻巧的窜过几道铁轨冲上一辆还冒着滚滚蒸气的列车。
车厢尾部的顶端,一名ri军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瞪圆三角眼往四周jing惕的踅摸,冷不防身下一震,车身猛地往前一拽,晃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得亏是个子小底盘稳,前后张了两下好悬才站住,转头一看前方,隐约发现车头的烟囱里冒出来的不再是淡淡的青烟,而是滚滚的浓烟!
他脑袋僵硬的不能转动,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撇过去,就见一点微光下,半截身子已经钻进洞里的后一人回过头来,冲着他这边呲着白牙冷森森的笑了一下,嗖的落下去。
拉开车门进入驾驶室,两人也不开灯,借着昏黄的油灯光亮找到一把藏在座椅下的管钳。“咔哒”一下剪断拴住炉子铁门的链子一把拽开来,一人反身爬进后面,抄起大头铁锨“刺啦”一家伙铲起足有二三十斤的分量,扭头抖手送进炉膛之内。
对面的小青年年纪轻,耳朵却好使,把两人的低语全都听得真真儿的,开始还不明白,迷惑的抬头四处张望。发现最后头两个家伙正轻手轻脚的搬开钢轮备件,弄出个大窟窿来正往下钻。顿时吃了一惊!
抗联的人嫉恶如仇,对汉jian之类绝不手软。ri军同样杀人如麻,对知情不报者向来赶尽杀绝,总之摊上了这等事儿,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没瞅见老棍叔早都给他说了吗?有他看着,准保出不了事!”
最神秘的是,这些人似乎无处不在,不知道藏在哪里,兴许他们这些铁路工人之间就潜伏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小青年脸se蜡黄,两手无处抓挠,六神无主的哆嗦成一团,裤裆里登时就冒出一股子sao味儿。
一拉蒸汽阀门,车头底下“嗤嗤”冒出滚滚蒸气,霎时间把周围遮挡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两人用管钳把档杆推到尽头然后死死顶住,毫不犹豫的从两侧翻身跳下去,借着蒸气遮掩贴紧跑的越来越快的车厢躲过上面的ri军,然后手脚并用冲进旁边的旧车头下面,沿着原路钻进洞口。
ri军士兵完全没发现他们的动作,见火车跑的越来越快,连声呵斥着拉动枪栓,冲着驾驶室顶棚“砰”一枪打下去,不见任何回应,浓密的蒸气让他看不清状况,便谨慎的蹲踞在顶棚上,据枪瞄准!
火车越来越快,顺着铁轨咣当咣当冲出车站,蒸气被两侧掠过的气流吹得在后面拉成两条白线,刺耳的哨子声和jing告声前后呼应,让心急如焚的士兵胆子大了不少。
见蒸气都放尽视野变清晰,他起身跳下驾驶室用刺刀突然捅进去,“叮”一下扎在炉门上,划出一道白se印痕,探头一看,毛人没有!
他顾不得思考到底人哪里去了,抽出步枪就想进去把火车停下,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咣当”一下把驾驶室顶棚钢板踩得塌陷半米,一支钢铁大手探下来,一把揪住他脖子“嘎巴”捏断,随手往下一扔,顿时滚进水沟里不见踪影!